通过观看张以庆的纪录片,我们可以发现,纪录片不只是一面客观、真实地记录和反映现实的镜子,在很大程度上,它具有诠释和解构现实的力量。 纪录片作为社会的构成部分,不可能单独游离于社会活动之外。记录者应该对存在于时代和社会之中的人和事有所关照,因为这些人和事构成了社会变迁的一个脉络。 在《英与白》中,张以庆作为纪录片创作者,以影像的方式对中国大地上发生着的社会变迁以密切回应,并对其中的社会现象(异化)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英与白》纪录了一个特殊的人物——白,与传统人文纪录片的人物形象对比,白这个人物形象显得格格不入。她长期疏离于社会生活之外,十多年如一日与一名叫英的熊猫相处。在漫长的生活经历中,英与白,这两个异类的生物建立了某种认同。
这种异化的生活是现代社会发展的结果,即饲养员与动物演员在现代社会面临的困境:外界强加于个人的“虚假的”需要。 回溯到《英与白》拍摄制作的年代的社会背景可知:这一时期世界范围内,以发达国家为主导的全球化已经成为一个不可阻挡的向全世界推广的趋势;经济全球化以资本为先导,带动了流行文化的全球化;西方国家以发达的工业文化的优势,挑战着扎根于其他国家的本土文化;在中国国内,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正在成型发展中,面对全球化中出现的新局面,中国在多个方面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从文化研究的层面来说,2001年,上海大学成立了中国大陆第一个文化研究机构——中国当代文化研究中心。此后几年,上海各大学也陆续建立了类似的研究机构。张以庆创作的许多纪录片,就包含着以上述的文化研究的视角和思路。
在深受全球化、城市化、外来文化影响的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中国,如何保全本民族的文化特色,如何发展乡村文化、本土文化,如何处理个人在时代变迁的社会身份的转变,张以庆在《英与白》中探讨了这一问题:一方面,经济快速发展要求不断刺激大众消费以拉动经济发展,以人和动物作为表演对象的杂技在很长时间内受到观众的追捧;另一方面,现代社会又禁止将熊猫这样的生态指标物种用于表演。
纪录片则以影像的方式作了如下思考:若将英送归自然,它将因丧失在天然环境中的生存能力而面临生存危机,白的驯兽师身份也将变得毫无价值,英只好继续由人类圈养。这是英与白在现代社会下的共同异化,这种异化是以丧失自身存在于所在社会的社会身份为代价的,她们在远离各自同类后建立了只针对彼此而成立的认同感。 影片中的白是孤独而阴郁的,这与影片压抑和寂寥的格调相一致。影片落寞和无奈的气氛似乎透露出这样一种启示:人和自然(熊猫)在现代化进程中遭受了种种压抑和排斥,在这一过程中,人和自然(熊猫)脱离了自身的本质属性,成为了异己的社会化的产物。www.snfwr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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