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 ——林蓦然

xiangge

  （一） 天真

  那是女孩13岁，瘦瘦的身材，穿的并不漂亮的衣服。第一眼看到，给人的感觉是：跟别的女孩没有两样。男孩后来努力回想，真不记得他看她的第一眼在哪里。但男孩清楚记得女孩第一次流泪的情形。在老师办公室里，他第一次看到女孩的倔强，面对班主任的不通情达理，女孩分明倔强地哭了，但她还是坚持要按自己的想法做事。那时男孩很震撼，一张瘦小的脸上写下的不妥协，让他记得了这个女孩。其实不只是男孩一人的震惊，其他老师都有这种情绪，但她太不打眼了，顶多不被看作是小孩子耍脾气。

  也许那时太幼稚了，或者太单纯了。男孩回头想想，还是觉得那是爱，他觉得自己早熟，他坚信他懂什么是爱：他对女孩的千丝万缕的情谊就是爱。是他忘记自己是家里的独生子的“牺牲”，是他花所有心思去猜想另一个人的感觉的执着，是他因她的喜怒而心情悲喜无常的心理起伏。

  男孩很懊恼，因为自己的单纯，还是女孩的天真？他也不知道。

  （二） 惊喜

  那时女孩还是13岁，她跟其他女孩一样，很快乐地生活，很开心地知道新鲜事物，很平静地相信没什么惊喜会降临在她这样的丑小鸭身上，很努力地讨妈妈的欢心。女孩从小就成绩不好，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她，还偶尔惹事。因为姐姐的优秀，女孩有点夹缝求生的感觉。

  然而生活还是有惊喜会发生的，即使你看起来一直是只不起眼的丑小鸭，但如果有一个人不把你当作白天鹅，你就会看到美丽的白云，而不只是河里的癞蛤蟆。生活给女孩的惊喜，是由一个老师带来的。张老师发现她的作文写的很有文采，有着那个年龄独有的语言和构想。从此女孩下定决心学好语文，她开始看课外书，不管上课下课，她爱上了文字。也是那时她像所有书上的成功人士一样，悄悄的有了她人生的第一个梦想——作家。她不敢说出来，因为还没有第二个人看她是白天鹅。但是这个人很快出现了，可能也是张老师的欣赏，让其他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秒。而那一秒是两个人温柔投出的。其中一个也是老师，另外一个就是男孩。

  那次数学专题考试，女孩拿到了人生的第一个100分。当老师在班上表扬她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张红得发烫的脸，男孩发现女孩原来是很漂亮的，一种真实的漂亮。那张试卷全考的是应用题，女孩不知道也不相信，但是试卷上分明是她的名字。

  所有老师开始从新看待这个瘦弱的丫头，再想到她办公室里的倔强，在他们眼里她变得与众不同。当女孩第一次期考全班第一时，妈妈的爱变得细致了。那时女孩已来例假了，但每次她都羞涩地一个人跑到商店买用品。可有一次，当女孩捂着肚子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床上没开封的卫生巾时。她的眼泪刷刷的往下流，带着些委屈，但也有幸福。从此女孩决定努力学习，在妈妈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那影子和姐姐并肩站着，是很自信的微笑着的身影 。

  （三）一巴掌的痛

  那时女孩14岁，之前的一年，男孩跟女孩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接触，如果生活除了惊喜还有缘份，那么也到了它该出场的时候了。缘份来的很不自然，她降临在女孩身上时竟是一巴掌。女孩之前并未认真注意过这个男孩。他太不懂事了，独生子集父母的宠爱于一身，花钱大手大脚。什么都得到满足的太子。不像女孩什么都靠要努力。

  那天女孩照常骑着单车赶去上早自习，正当她要坐到自己的位子时，一个身子挡住了她。那是男孩，他只问了女孩一句话；女孩点头了，一个巴掌就落在她的脸上。女孩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在传，唯独她开了口就受到了惩罚。女孩天真如初。 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事，只是传言男孩和另一个女生的关系。谁的学生时代都会有的事，女孩甚至觉得那种事司空见惯了。那一嘴巴打在了女孩的心上，让她渐有自信的心饱受考验，它打掉了女孩的“虚荣”，但它同时也惩罚了男孩。她甚至记不得惟一打过她的母亲是在什么时候出的手，但她记得了男孩的那一巴掌，因为她已渐渐懂事。有思想了就有记忆了。

  (四）男孩的行动

  那时女孩仍旧14岁，男孩用他的笔下了五个字，他的名字加最俗气的我爱你，女孩当然不会在意，她想除非她是傻子，才会相信男孩是喜欢她的。她心里是有恨的，对男孩。可男孩是认真的，他在乎她的回应。可女孩没给他回应，他心里欢喜女孩的倔强，说不出为什么。

  男孩所做的很多事女孩都是后来才知道的。男孩故意表现出差生的一切特征，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编座位时能把他调到女孩身边，这个愿望很快实现了；买很多课外书借给班上的同学，因为他知道女孩不会跟他开口，他想让书间接传到女孩那去；永远很早来到教室，坐在他身后洞察她的喜怒……

  （五）女孩的心思

  那时女孩15岁，像很多女孩一样的怀春，只不过对象不是打她的男孩。女孩和洋相爱了，她的喜怒跟着洋的变化。洋会在她不高兴时用手转着篮球逗她；永远走在她前面，回头看两人距离拉远了会放慢脚步等她。但他们并不会说“喜欢”或“爱”之类的词。两个人都不自信的暗恋着。

  女孩有几次想表达他对洋的感情，但她始终下不了决心，她怕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自己不是那么自信的人。

  而对于男孩，女孩选择了沉默。其实对洋她也选择了沉默。他说不出来是怕洋拒绝，还是怕男孩伤心。这样的心思被沉默代替，知道中学时代结束。

  (六）再见时的情谊

  女孩选择沉默，顺利考上大学，工作，生活，过得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可她心里装着的情谊屡次想着放下却都不下。其实男孩也过着沉默的生活。

  那时女孩25岁。再见到洋时，洋怀里拥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她似乎觉得那就是一场梦。醒了泪流满面的她，不知道爱是什么东西。

  就像惊喜，男孩再次出现了，但女孩不知道这算不算喜。男孩还是爱她的，女孩见到她时，男孩是一个人。但见完面后，女孩扑进了男孩的怀里。她固守多年的倔强化作信赖一下漫向了男孩。

  她就像一只候鸟，辗转多少站，最终回到属于她的怀抱，男孩的怀抱是她永远的故乡。不管她受多少伤，流多少泪。男孩还在原地守候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