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蹬鼻子上脸

石头

龙八爷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他是要和穆灵歆动手。放着年轻气壮的吴楚不挑，专拿人家小姑娘下手，这老小子也算是厚颜无耻得不露痕迹。穆灵歆虽不过十七八岁，却是凛然不惧，昂首道：“小女子穆灵歆，愿代恩师向龙八爷讨教高招。”
“好！”
龙八爷抚掌赞道：“小丫头颇有你师傅的风采气度。你放心，老夫我点到即止，不会真伤到你的。”
穆灵歆抽出铁笛，蓄势待发。想到师妹初入江湖，临敌经验不足，实在不该揽下这事儿。更何况龙八爷武功尚不可测，万一师妹有什么闪失，他怎么向师傅和师门交待？吴楚又道：“龙八爷，我师妹她少在江湖走动，出手不知深浅，不如就让晚辈代她受教吧！”
“呵呵！”
龙八爷冷笑道：“你还怕你那千娇百媚的师妹伤了老夫不成？老夫只和云音阁苑主级以上的人物动手，你还不配，给我退下！”
吴楚一再忍让，不想这“前辈”居然还蹬鼻子上脸，越发不客气了。几句冷嘲热讽，立时激起了他胸中久久压抑的真火。而且这龙八爷执意要和一个女孩子过招，也让吴楚十分反感。
“我敬你是师傅的故交，这才一再相让，你还真当老虎不长牙么？”
吴楚当即拉下脸来，冷森森道：“配不配，得试过才知道！前辈若是连在下也打不过，自然也不配挑战蝶戏苑主！”
龙八爷没曾想这小子喜怒无常，刚刚还服服帖帖的，眨眼间就换了副嘴脸。不过他这一手功夫也还不弱，如无必要，自己也犯不着和他闹翻。他不再对吴楚颐指气使，和言悦色道：“小贤侄，我和你师傅可交情不浅，你难道真要得罪我老人家？”
他若一味的强横下去，吴楚或许还会对此人生出几分敬意，历来身怀绝技的高人，大多性情乖戾，孤高骄傲。可龙八爷这般你软他就硬，你硬他就软，只能让吴楚更加厌恶。他冷笑道：“前辈既与师傅交情深厚，在下得罪了前辈，自然不能让师傅知道！”
“哼，你怎么可能瞒过穆小友，下次见了他，我一定让他好好责罚你！”龙八爷道。
“所以，我不能让家师再见到你！”吴楚握紧铁笛，眼中射出两道瘆人的寒光，直直的盯着龙八爷。龙八爷忽然间感觉背后阴风阵阵，忍不住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他牙齿打颤道：“好，好，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看来我老人家是不得不活动活动了！”
吴楚毫不含糊，扬起铁笛作势欲扑！
“等等！”龙八爷忽然摆手疾道。
吴楚不得不停下动作，道：“您还有什么指教？”
龙八爷甩了甩胡须，道：“咱事先可得说好，你是以蝶戏苑弟子的身份出手的，可不能使蝶恋花以外的功夫，不然可就是在给蝴蝶公子脸上抹黑！”
蝶恋花只是吴楚所学的一种武功而己，若论战阵对敌，他更喜欢干脆利落的金蛇狂舞，这老头满口歪理，却又歪得那么理所当然，让人反驳不得。思索再三，吴楚还是决定舍长取短。论威力蝶恋花虽不能与金蛇媲美，但吴楚若用它连自保都不能，纵是用了金蛇狂舞也是枉然。他爽快的答应道：“好，就依你所说！”
他换了个身法，摆好起手式，抱元守一，伺机而上。
龙八爷见他这副架势，精光闪烁的老眼微微眯起，他暗道：“这小子果然不一般，那双眼睛灵气外溢，看人时似乎能把我从里到外都给看透。”
眼瞅着吴楚准备得差不多了，他突然间又是一声大喝：“停下！”
“又……怎么了？”
吴楚恨不得把这老混蛋活活撕了，师傅怎么会结交这样的二货？
龙八爷摇头晃脑的讲起了道理：“我可是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你这小孩子跟我打架不嫌丢脸吗？”
吴楚没好气道：“可是你老人家说要动手的，你为老不尊，跟我这晚辈倚老卖老，岂不更丢脸？”
没瞧出来啊，这小子看来傻不拉叽的，嘴巴还挺厉害。龙八爷又道：“你是正午之阳，我却是风蚀残年，即便打赢了我也没面子！”
“老杂毛有完没完啊，到底打不打？”
场外的雷峰和尚耐不住性子爆起粗口，一众喽啰又趁势凑起了热闹，一时间叫骂此起彼伏，羞得“一代前辈”龙八爷两颊发烧，话也说不完整。
吴楚平息恕火，寒着脸道：“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龙八爷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许你先动手！”
“那你若是一直不出手呢？”
龙八爷这次算是撞到点子上了，好个聪明的少年，怎么着都诳不了他，龙八爷故作沉吟，道：“既然这样，那……我只好……”
“得罪了！”
龙八爷倏地足挑龙头杖，反身猛戳吴楚腰眼，这一招“中宫直刺”于吴楚不经意时攻出，凌厉狠辣，刁钻奇诡，极不好应付。吴楚反应过来时已经失了先机，他若用金蛇狂舞应对，一招“北斗倒悬”原可以轻松的反败为胜，可是先前已经承诺不使用蝶恋花之外的武功，若用金蛇狂舞，老小子一定会说我蝶恋花没学到家，落人以笑柄。
吴楚左思右想，愣是没找出一招合适的武功去应对，龙八爷攻出的方位貌似是蝶恋花中的死门，既无招可守，也无招可防。吴楚没有他法，只得飘身退开三尺，躲过一击。
龙八爷得势不饶人，一杖过后，龙八爷再使“泰山压顶”，龙角倒卷压下，力透天灵。吴楚使了一招“寒香深闭”，竹笛挽了个弧线去拦。招至中途，只见那伸出的龙角麻利的一旋，勾起竹笛甩到一边，杖身毫不停滞，急急落下。
好险的一招，凭吴楚的身法，居然无法躲开，情急之下他头下脚上，双足轮踢，总算是接下了一杖，可是这好不容易才竖立的淡定从容，玉树临风完美形象，立时被毁得一塌糊涂。在场练过武的人都知道，一旦武者被逼得狼狈不堪，毫无形象，那么他离惨败而归就只有一步之遥了。方才力战天廪殿主，傲视群雄，这小子是何等的不可一世。如今老者不过两招，就逼得他丑态百出，由此可见那老者的武功之高，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吴楚原就对老者保持了较高的警惕，第一招他趁机偷袭，吴楚虽然深为反感，却也惊叹他的招式奇巧，虽只攻了一个方位，却叫人无处可防。第二招就更厉害了，堂堂正正的出手，利用龙头杖的外形优势轻轻一卷，差点缴了他的械。这种小动作全凭巧劲，吴楚便是精通“吐滑跺花”四诀，也无法卸力或者借力化解。这般不经意的招式能达到如此效果，自然非平庸之辈能想出来。
好戏未完，不等吴楚缓过神来，龙八爷抬腿直踹出去，龙头杖横腰抡了个圈儿使出一招“沉渊囚龙”。吴楚也算应变奇快，倒着使了一招“迷踪倚翠”，掌按姑苏步法，两腿并向交错，平地飘出四五尺，还是没能逃出噩运，尾椎骨上重重挨了一脚，右腕子也被龙头杖扫中，竹笛险些失手。
这下子就连天庙殿主也看呆了，人还是那个人，如假包换，怎么一会的功夫就全变了样？那小子也不算愚笨，怎么出招时缚手缚脚，畏畏缩缩？话虽这么说，他刚才那几招也使得有模有样，攻守兼备，龙八爷在举手投足间将几招尽数化解。刚刚他若不是手下留情，那小子就算没有半身不遂，至少也得丢一条胳膊。这可真是邪了门儿了，难道老小子他深藏不露，大隐于市？
吴楚从地上爬起，兀自惊魂未定。龙八爷手杵木杖，志得意满道：“小子，现在你该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吧！”
吴楚冷静下来，抱拳一揖：“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龙八爷点了点头：“嗯，看在穆子襄的面子上，我也不为难你，你现在走还为时不晚。”
方才逼走吴楚，天庙殿主举双手赞成，可眼下不一样了。那小子已经不是个威胁，报仇可得趁早，他重伤了天廪殿主，岂能轻易放他。天庙殿主道：“龙八爷可不能放虎归山，可知道死灰可复燃啊！”
龙八爷也是得意忘形，见天庙小儿如此不给他面子，拉长了脸道：“笑话，老夫做事还用你来教么？”
他又对吴楚道：“小子，你若再不走，连老夫都保不住你了！”
就这么一哄，反而又激起了吴楚心中的傲气，他坦然一笑，道：“承蒙老前辈关心，在下绝不会迫于玄武门淫威，不论战败战死，今日决不离开龙雀山庄半步！”
“好，不愧是竹叶青，是条汉子！”
少林高若松也忍不住为吴楚喝起了彩，这小子五年来不但武功有所长进，性情作风也越发正派了，值得深交。
关九州不甘失弱，也抚掌道：“吴少侠好样的，若是你打累了，兄弟不妨上去替你一阵！”
吴楚谢过他们好意，向龙八爷道：“龙八爷，在下不才，还想向您讨教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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