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人心涣散

石头

吕方正终究还是有些放不下吴楚，可能是因为陈悦仪吧。他总觉得没保护好悦仪，像是欠了这小子什么债似的。所以他不久之后还是去蝶戏苑。
“师兄睡得很香，没有什么大碍！”
会客室里，灵歆乖巧的站在吕方正身侧，汇报着吴楚的情况。
吕方正“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小秦子说他中了剧毒，到底是什么毒如此厉害，却不影响身体呢？”吕方正有些想不通。
灵歆奉上一杯香茗，两碟小点心，道：“师叔祖请慢用，灵歆有一事不明，还请师叔祖能指点迷津。”
“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吕方正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
灵歆眉头微蹙，轻声道：“弟子不明白，阁主如此所为，到底是何用意！”
“你说的是昭炳吧，他做了什么？”
“师叔祖都知道，弟子也不便说！”
吕方正一向直来直去惯了，不愿和人打哑谜。若在面前的不是个丫头，他早就大耳括子扇过去了。可她是灵歆啊，而且……点心真的很好吃。
“你说清楚，有我在，没什么方不不方便的！”吕方正道。
以他长老之尊，自然是百无禁忌，可是作为小辈，又怎么能随便说师长的不是？
灵歆像是下定了决心，平静的说：“他初掌大权，便图谋不轨，利用奇阵‘梅花三弄’一连逼走了兰音、兰芷、左承明三位师叔，还刻意中伤张逸真师兄，逐他去了紫玉宫。此外他还助长了阁中的不正之风，纵容三堂弟子拉帮结派，明争暗斗。如此作为，实在让弟子们寒心。不到两年的时间里，阁中的弟子流失了十之五六。昨日他更是煽风点火，意欲对秦师伯和师兄不利，而老阁主看在眼里，居然任其作为，不管不问。弟子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吕方正倒没想到这小丫头能看得这么透彻，当下颇为赞许的点点头，反问道：“灵歆啊，依你看，秦不凡和文昭炳，谁更适舍做阁主？”
“这……”
灵歆敛容道：“弟子不敢妄加评判。”
吕方正道：“你也看见了，文昭炳那小子德不能服人，技不能压众，他就只有一肚子坏水。如若那些人不走，他这阁主之位能坐得安生吗？三堂之间兄弟不合，弟子们人心不齐，自然就无暇他顾，容易控制了嘛！你没发现，这两年也就姑苏堂闹得凶一些，春月堂和凤尾堂不一直很平静嘛。”
吕方正抿了口茶，有些自得的道：“我老人家早看透他的花花肠子了，所以严令凤尾堂弟子不要随便和同门发生冲突。春月堂多是他的嫡传弟子，有他压着也闹不起来。左承明，兰音兰芷都是姑苏堂的高手，他们一走，姑苏堂定然人心涣散。所以他才大力笼络外来的木君阳，却冷落秦不凡，意图之明显，路人皆知。至于吴楚嘛，这小子虽然不地道，可是兴风作浪，闯祸惹事的本事一流，所以文昭炳一上来就给他来个下马威，让他收敛一下。”
两人聊得入神，却没察觉到吴楚早己醒来，躲在门后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文昭炳其人心术不正，成为阁主后一定干了不少坏事，却不知他居然如此嚣张。当听说他逼走众师叔，蓄意搅乱姑苏堂后，一团怒火再也遏制不住。他双眼尽红，青筋暴起，恨不能立时取他性命，一消心头之恨。
可是一念即生，吴楚却被自己吓了一跳，想当初他虽桀骜不驯，却也是个秉性良善之辈，很少动过杀人的念头，怎么现在杀心如此之重？而且，他怎么说也是自己师伯啊！
待内心平复后，吴楚方从卧室走出，两眼虽红，却不再有杀戮之气。向吕方正行过礼后，吴楚道：“师妹，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哪些事，文昭炳……师伯是怎么逼走几位师叔的，又是怎么中伤张逸真师兄的，你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得到吕方正的许可后，灵歆再无顾忌，缓缓道：“事情发生在三年前，老阁主称自己年事己高，希望把云音阁交给下一代弟子打理。程鸿羽师伯祖当时就提出让左师伯继任阁主。一来他精明干练，深得人心。二来他也是老阁主的嫡传弟子，是几位长老一手调教出来的，足以担当大任。”
“可是，老阁主却说，近几十年来由于他存了私心，至使姑苏堂日见兴盛，而凤尾，春月两堂略显凋零，如若下一任阁主还是出自姑苏堂，只怕会令三堂实力相差更为悬殊，阁中人心不稳。”
吴楚道：“老阁主的确深谋远虑，这些考虑也在情理之中啊！”
灵歆接着道：“云音阁第三代弟子中，有左师伯，秦师叔，兰音、兰芷师叔出自姑苏堂，文师伯出自春月堂，凤尾堂的师叔师伯俱是女流，多已为人母，不便出面。老阁主左思右想，最终只好命任文师伯出任阁主，一来可振兴春月堂，二来也可告慰劫神老祖的在天之灵。”
“荒唐，选谁也不能选他啊！”
吴楚气急，嚯的站了起来。可转念一想，他也发现了问题所在。云音三圣俱是以笛子见长，三代弟子中，除了文昭炳外竟再难找到一个非姑苏堂的弟子。实力悬殊如此之大，确实值得反思和警醒。可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
灵歆道：“程师伯祖当场反对，说文昭炳心胸偏狭，不能做阁主。两位祖师爷争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后来，老阁主还是力排众议，命文师伯为阁主。程师伯祖一怒之下，借云游之名离开了云音阁。自那以后，文师伯就大力栽培春月堂弟子，排挤其他门下弟子。”
“他命令嫡传弟子朱嵩，广寒，瑾瑜，丁浩洋，岚青五位师兄师姐日夜操练一种奇门阵法，名为‘梅花三弄’。阵成之后，又借讨教之名逼迫姑苏堂的师叔伯与之比试。不想那阵法极其厉害，精微奥妙，变幻无常。以几位师叔伯之力，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接五招之上。”
吕方正低叹一声，接着道：“左承明，兰音兰芷自从败于梅花三弄阵后，都觉无颜在云音阁待下去，先后离开了。他们的亲传弟子见师父都走了，有跟着一起走的，也有心灰意冷，悄悄离开的。是以不到两年，近三百人的云音阁走了十之五六，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了。”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倒是遂了老阁主的心愿，三堂的实力终于平衡了。”
吴楚咬牙切齿，接着问道：“那张师兄又是怎么回事？”
穆灵歆答道：“张师兄自菁英大会败在华思齐的手上后，右臂的伤一直没有恢复。那时大家都知道他爱慕紫玉宫的青鸾师姐，紫玉宫主便打算接师兄去兴华山疗伤。一来江南名医众多，方便疗伤，二来可以让两人多培养感情！”
吴楚没有插嘴，他知道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看来青鸾是真的倾心于张师兄了，这事虽然是吴楚一手造成的，但事后想起，仍然有些淡淡的心痛和愧疚。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穆灵竟抽了抽鼻子，委屈的道：“可是在张师兄离开的时候，文阁主却当着众人的面说‘张师兄右手筋脉受损严重，形同残废，留在阁里也没什么用处，走得越远越好’之类的话，张师兄气急，从此一去不返，这几年都没回来。”
“真是冷血恶毒，禽兽不如！”
吴楚眼中红光更甚，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柏木圆桌立时碎成了八瓣。幸亏吕方正眼疾手快，趁桌子倒下时稳稳的托住了两盘点心。
吕方正，穆灵歆二人这时也发现了吴楚神色不对，他从前可不会这样啊！灵歆怯怯的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吴楚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忙收摄心神，闭目调理一会才道：“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还好我眼疾手快，保住了两盘点心！干什么啊你，年纪轻轻肝火这么旺，会早泻的知道吗？”吕方正小声咕哝着，怀里抱着点心不放手。
“祖师爷，您刚说了什么？”
吴楚两眼一瞪，穆灵歆则脸红过腮，别过头去。
吕方正自知失言，也懒得解释，找了个借口撒腿便溜：“啊，那啥，吴楚你好好休息，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先走了不送！”
话未说完，他人已不见，最后几个字更是从几个院落之外遥遥传来，几不可闻。椅子上留着两个空碟，点心却不知去向。
蝶戏苑里只剩下吴楚和穆灵歆，吴楚此时虽强压下了怒火，但面上仍是罩着一层淡淡的紫气，穆灵歆看在眼里，竟没来由的泛起了几许寒意。
良久，才听吴楚道：“文师伯虽然可恶，但终究是我师伯。他如此胡作非为，让阁中人心不古，元气大伤。我虽不才，也该为师门尽一点心力，阻止他这么闹下去。可是该怎么做呢，师妹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灵歆想了想，忽然展颜一笑，道：“有了，师兄！咱们可以设法破了他的梅花三弄奇阵。并以此立个誓约，如若我们赢了，既可大挫他的锐气，将我姑苏堂弟子的心聚到一块儿。也能以此强迫他将几位师叔请回来。到时候，他再想耍阴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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