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嗜血剑法

石头

南宫池雨之前被血腥的场面所震慑，一时还没注意，此刻再看那些女子所用的招式，不禁大惊失色。
“她们怎么会我的家传剑法？”
这些女子所用的竟是她从小习练的细雪剑法，虽然招式不及她纯熟，但是出剑的方位，准头竟比她还要精确三分。南宫池雨惊惧之下，短剑戟指，厉声喝道：“你们什么时候偷学了我的剑法！”
“呵呵，你的剑法！”
红隼笑了：“丫头，从你出生之前，这套剑法我就已经练得熟极而流了！”
她当着南宫池雨的面将细雪剑法演练一遍，只见倩影翩跹，剑气纵横，招式之纯熟，手法之老练，比南宫池雨强过了数筹。见南宫池雨一脸的不解，红隼笑着道：“这套剑法名为嗜血剑法，乃是我朱雀台祖师细雪剑仙所创，历来为我朱雀台不传之秘！”
“嗜血剑法？”
南池雨道：“我练的明明是细雪剑法，你以为随便改个名字就能糊弄我了吗？”
红隼道：“不仅仅是剑法，你手中的寒月剑正是泓舟祖师的成名兵器。你难道就从来没想过，这柄剑为什么会落到你手里吗？”
南宫池雨看了看手中的寒月剑，以她的见识，自然知道红隼所说不假，她皱起眉道：“你想说什么？”
红隼语重心长的道：“到了这时候，你还要跟我装傻吗？你是细雪剑仙的传人，是我朱雀台的弟子！”
“你胡说，我乃世家千金，与朱雀台有什么关系！”
南宫池雨心潮起伏，坚持道：“单凭一套剑法和这把剑就能证明我是朱雀台弟子？真是荒谬！兴许是我父亲当年把剑法和剑谱抢过来的呢。”
红隼轻叹一声，道：“看来你还不相信，也罢，有些事我不得不告诉你了！”
她缓缓揭下面上的黑纱，露出一张精致绝伦的脸。南池雨见过这张脸后，只觉脑中“轰隆”一声，顿时愣在当场。这张脸固然美艳不可方物，但令她惊异的是，那人的容貌竟与她有七八分相似，她心中忽然间升起了一个极疯狂的想法，一时间娇躯微颤，豆大的泪水夺目而出：“你，你该不会是……”
红隼笑了笑，道：“池雨，我是你小姨！”
……
“唉！这两个东西，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南宫豪确认爱女已经出门后，对南宫杰低声吩咐了两句，就见南宫杰一声不吭的下去了。有客人察觉到不对劲，借故问道：“南宫先生，我等久慕南宫少爷风采，想与少爷把酒相交，不知他……”
南宫豪强颜欢笑的道：“各位朋友，实在对不住。犬子尚有一些琐事没有处理，待会儿等他会来，老夫定会让他与诸位英雄喝个尽兴。招待不周，还请众英雄莫要见怪！”
“南宫先生太客气了，少爷既然有事，那待会等他回来再和少爷多喝几杯，哈哈哈！”
南宫豪又和几位知交老友交待了几句，这才急匆匆的去了后院。一帮闲人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嘀咕：“到底是什么事令南宫家上下如此动容呢？有些好事者将方才偷听到的南宫豪与婢女的对话传了开去。没过多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南宫小姐出走的消息了，而南宫杰多半是去寻她的。
青鸾听到了一些风声，回来跟陈悦仪说。陈悦仪皱着眉头，自顾自的道：这事委实蹊跷！莫非冬青等人在前面是意图扰敌，好吸引南宫家的注意力，再不声不响的虏走小姐？这样一来，冬青数次留手就说得过去了。可是，她既不肯下杀手，说明是怕了南世家，却为什么敢这么对南宫小姐呢？”
青鸾也道：“是啊，朱雀台此番前来，矛头直指南宫小姐，却对南宫少爷不太上心。要我说，
既然摆明了要动南宫家，此时狠下心杀掉南宫杰岂不更好？”
“朱雀台，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
此时众仆人正张罗着开席上菜，客人们按位次落座。南宫豪请了不少英豪作陪，挨桌儿敬酒，对于那些年少英雄更是着意结纳。没多久就到了陈悦仪等人的桌前，南宫豪执酒对陈悦仪道：“感谢姑娘几次相助犬子，老夫铭记在心，待会儿让阿杰亲自向你致谢。”
人家堂堂世家宗主，菁英尊者，在晚辈面前丝毫架子都没有，令在场豪杰无不佩服。陈悦仪也不敢怠慢，依足了礼节回敬老人几杯。南宫豪心中大悦：“这丫头知书达礼，秀外惠中，不错，确实不错！”
其他客人见老人家如此重视陈悦仪，故意问道：“南宫先生，不知贤郎可曾婚配啊！”
南宫豪笑吟吟的道：“那个榆木脑袋，谁家姑娘要是找上他，这辈子岂不毁了！”
“唉，先生可不能这么说，我看贤郎敦厚质朴，心思澄澈，陈姑娘蕙质兰心，温良恭淑，与贤郎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啊！”
桌上客人趁机起哄，只羞得陈悦仪面颊发烫，不敢抬起头来。南宫豪乐呵呵的应和几句，这才去了别桌。
青鸾附在陈悦仪耳边轻声道：“姐姐，我看南宫先生这是看上你了，你这南宫家的儿媳也不表示下？”
陈悦仪伸手轻拧了下青鸾的鼻头：“你这小丫头，净会取笑你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眼见座上还有其他宾客，她这才作罢。青鸾见她不敢动手，又撩拨道：“我瞧南宫少爷挺好的啊，人长得又帅，武功又好，心眼儿也不错，对你也挺有意思的，要不你就从了他吧！”
“少来！”
陈悦仪背过身去不再理她，心里却在想着青鸾的话，忽而低语道：“唉，未必呀，未必！”
她转目四顾，只见这会宴厅靠近南宫府的前院，在这里可将前面进出的人尽收眼底。她心中忽有所觉，道：“妹妹稍等，我要失陪一下！”
趁没人注意，陈悦仪从容的出了南宫府，绕着府院转了半圈，偷偷在后门守着。没过多久，就见南宫杰一袭劲装，悄没声息的走了出来。人还是那个人，但是神光内敛，龙行虎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干练，哪像人前那般傻里傻气的？
只见后门斜对面有个买菜的老妇伸手往左指了指，南宫杰会意，转身便去了左边的街市。陈悦仪心下凛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跟在后面。
南宫杰有如一条游龙，在四通八达，喧嚷嘈杂的街市里穿行。每走几步，就会有几个人默不做声的指出方向，陈悦仪越看越是心惊，短短两三里，竟有二三十人给他指路。这些人有的是街上的小贩，有的是商铺的掌柜，有的还是琴坊箫馆的艺人。好像金陵城的各个街巷、角落里，都有他的眼线。陈悦仪小心翼翼的跟着，生怕被人发现。
没过多久，两人就找到了城南的翠翎居，南宫杰提剑走了进去，陈悦仪躲在暗处，隐隐听见房中传来几声细不可闻的惨哼。她又等了盏茶时分，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只见翠翎居的掌柜、伙计，均是一剑封喉，血溅当场。
这几人骨骼粗壮，手上都有老茧，显是有不错的武功底子。他们相隔极近，却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看来是被同时击毙的。此人剑法之精绝，出手之利落，与南宫府中见到的那个敦厚老实，心性纯良的形象判若两人。
陈悦仪潜入后院，只见柴房大门洞开，里面有个黑黢黢的密道入口，还未走近，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鼓起勇气进了密道，接着便发现了那个规模极大的地下城，但是长长的甬道里却静得可怕，也没看见南宫杰的身影。
沿着主通道走了约炷香时间，就到了朱雀弟子练剑的大殿里，只见数十根柱子血迹斑斑，上面绑着一具具骷髅，地上则是随处可见的碎肉和血水。她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当场吓得失声尖叫。还未出声，一只温润的大手忽而捂住她的樱桃小口，耳畔传来南宫杰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别出声！”
她与这个男人有着几次不为人知的经历，时至今日，即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但他身上的神秘感却分毫不减。在这阴森可怖，血流成河的地下城里，他冷静的声音，孔武的身体，却能让她感到莫名的踏实。
两人穿过石殿，走了不久，忽然闻见了一阵淡淡的沉香。前面是个小一点的石室，只见明珠为灯，翠玉为屏，熏香缭绕。这里像是某个仙人的洞府，一桌一椅都份外典雅，装饰得十分华丽。很难想象，就在相隔几十步外，却有个血肉模糊的人间炼狱，两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室内传来低低的私语，似是有人在说话。两人躲在翠玉屏风后，将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透过屏风上的小孔，陈悦仪看见石室的中的玉桌前坐着两个女子，一个是当年坑害吴楚的南宫池雨，另一个女子身着纱裙，面罩黑纱，看得不太真切，正是朱雀台的红隼。
只见那红隼道：“池雨，你的嗜血剑法已有小成，只是出剑位置拿捏的并不准确，若是拿活人再练两年，必定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南宫雨面色极不自然的道：“非要拿活人吗？为何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练剑？”
红隼道：“你不知道，当年我们泓洲祖师天生异相，一双妙目可穿透皮肤，窥视体内血脉。经过她多年的观察，发现人体的血液通过心脏和血管在全身循环流动。其中，流出心脏的血管粗，流速快，汇入心脏的血管细，流速慢。她将这两种血脉称为动脉，静脉，动静相合，方为循环！”
南宫池雨道：“这和剑法和有什么关系？”
红隼道：“她老人家就是以此为理论，创出了嗜血剑法。与江湖中正统的剑招不同，此剑法专攻人体各大动脉，中剑者即使身上流下很小的创口，也会血流不止，存活的机率很小。为此，泓洲祖师还特意请沈先生打制了一柄奇剑，此剑留下的伤口极难愈合，血液无法凝聚，与她的剑法相辅相成，这才成就了‘细雪剑仙’之名。”
南宫池雨凝望着手中的寒月剑，此剑独特的威能，配合她的“细雪剑法”确实能威力大增。她若有所思的道：“不能拿死人练吗？”
“不能！“
红隼道：“死人血液不流通，如何能知道方位准不准？”
陈悦仪心下震惊莫名，近几年来江南武林颇不太平，好多成名豪杰莫名失踪，再被发现时已是一堆烂肉，原来竟是朱雀台做的。
南宫池雨沉默了一会，有些为难的道：“我可不想为了一套剑法把自己弄得满身血腥味，小姨，这剑法我不练也罢，还是改学父亲的千方万幻剑法吧！”
红隼道：“丫头，你可想清楚了！千方万幻剑虽然厉害，其威力却不及嗜血剑法！当年你娘凭着一把寒月剑扫荡南方武林，只有一个人可接她十招而不落败，但也只能接十招而己。你娘心一软，便输了一辈子……”
说了这里，红隼低叹一声，道：“池雨，你娘这辈子就是吃了男人的亏，小姨不想你重蹈她的覆辙，有些事你下不了手，只能小姨替你做了！”
陈悦仪听了，心中只觉天雷滚滚。世人皆知二十年前碧血妖姬为祸武林，最后死于南宫世家的少主之手，却不知道碧血妖姬竟是朱雀台弟子，南宫豪还打不过她，两人还有个女儿。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会轰动武林，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想到这里，陈悦仪抽身欲退，忽觉身子一麻，随后便软软的倒在了南宫杰的怀里。男人的声音依然那么富有磁性，却少了几分温度，显得格外冰冷：“对不起，你知道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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