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菁英落幕

石头

这一夜对许多人来说无比漫长，数千武人竟相出城，围捕他们仰慕己久的英雄人物。有的是受帮派指使，有的是师门任务，有的则是自发的组织起来。毕竟对方开出的赏金十分诱人，够花几辈子了。这场骚乱中也有几个门派是清醒的，他们自理门户，与人无尤，安心的准备后续赛事，山海观便是如此。
金云腾已经两日不眠不休，潜心研究吴楚的招式，想从中找出破绽。可是他越深入，越发感觉这些招式奥妙无穷，毫无破绽。他形容憔悴，眼里满是血丝，一招一式的比划着所学招式，心里却知道一切都是徒劳。
练功房的门被推开，一个老者走了进来。他须发皆白，深刻的道道皱纹难掩其精神矍铄。老者步履平稳，中气充沛有如壮年。此人正是山海观的现任观主——玄霄上人。他是当前冠绝江湖的山海元尊的大弟子，几十年前就已名动江湖。其武功之高，威名之盛，足可与九大菁英尊者平起平坐。此人近年来闭关修炼，不理杂务，很少在江湖中露面，武林中人还以为他早已驾鹤西去了，不想他居然还活着。
玄霄上人道：“云腾，进展如何！”
金云腾转过身，羞愧的道：“师祖，云腾无能，找不到他的破绽。我若对上他，必败无疑！”
“既然如此，就不用再比了！”
“不，师祖，弟子不愿就此放弃！“
金云腾道：“纵使无法取胜，这也是个磨练自己的大好机会！“
“孽障，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玄霄上人厉声道：“开山祖师山海元尊定下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规矩？难道是……”
金云腾失声道：“难道在菁英大会上，我山海观弟子也要让着他们云音阁吗？“
玄霄上人叹了口气，道：“元尊之命，不敢不遵。莫说你打不过他，就算打得过，你也不许和他动手！“
“师祖，弟子不明白！”
金云腾道：“如今我山海观已经是威震四海的大宗派了，其实力远非他云音阁能比，为何我们还要对他们低三下四？难道山海观弟子世世代代都要低他们一等吗？“
“唉，孩子，你不懂！“
云霄上人温声道：“我知道你心中不甘，师祖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云音阁踩在脚底下，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只是现在，时机还未成熟！“
“答应师祖，若是明天对上吴楚，你要直接认输，不得有半点犹豫！“
金陵城在这暗潮涌动中度过两天，四十名菁英武者又被淘汰了一半。剩下二十人将通过新一轮的比试，角逐出菁英榜前十名。比武双方的匹配仍是九大尊者以抓阄的方式决定。
白虎堂主从锦盒中取出一张纸条，高声念到：“山海观金云腾！”
金云腾忐忑不安的走上台，在他之前已经比了四场了，里面没有吴楚的名字。此战他有很大的极率匹配上吴楚，他心中紧张到了极点。
朱雀台主在锦盒中一阵模索，取出一张纸，娇声念道：“云音阁，吴楚！”
“哗！”
满座观众尽皆耸动，那欢呼声像是压抑己久，终得释放。在这些人看来，别人的角斗不过是开胃的小菜，而这一场才是万众期待的盛筵。金云腾环顾四下，所有人都高喊着吴楚的名字，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他会输，包括山海观的亲人长辈。成千上万人的意念汇聚而成的压力是如此巨大，他心血翻涌，面皮发白，双臂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畏惧，剧烈的颤抖着。
他不安的眼神瞟过山海观的玄霄上人，老人以沉重而又坚定的目光望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难道……真的要止步二十强？他的喉咙有些发痒，发出不甘的低吼。每一届菁英大会，最受人瞩目的永远是菁英榜前十。打进前二十有什么意义？他不愿就这么放弃！
“请吴楚上台！”
似乎是故意吊着观众们的胃口，九大尊者又叫了两遍，吴楚却迟迟未现身，观众们的热情燃烧得更烈了。所有人齐声呐喊，那声音就连十里外的金陵城都能听见。可是他却仍不露面。非但是吴楚，场上连一个云音阁弟子也没有。
“吴楚，再不上台，便视为弃权了！”
连菁英尊者也没有耐心，向他下了最后通牒。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金云腾知道自己别无退路！他打不过吴楚，若是违抗师命，不仅全无收获，还会不容于山海观。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取舍。
他艰难的，用尽所有的力气举起了手，低声道：“我认输！”
“……”
在万众惊愕之中，吴楚成为有史以来唯一一次还没上台就赢得了比武的菁英，而这个传说则是由山海观金云腾一手造就，很多菁英武者都知道他的实力不弱，完全有跟吴楚一拼的资本，可他却这么爽快的认输了，这让许多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了解两派恩怨的老一辈名宿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九大尊者无奈之下，只得宣布吴楚获利。观众们本以为可以看到一场惊世骇俗的比武，没想到却这样草草收场了，心中自是老大的不乐意。但他们都知道，这场比武无论打不打，最终都只会是一个结果。
十大菁英在短暂的修整后，开始了逐轮挑战的淘汰赛，依次排出前十人的名次。但自那以后，吴楚、云音阁门人再没有出现过。有人说因为吴楚伤了李宗乾，云音阁担心遭到朝庭报复，仓皇跑路。也有人说吴楚被奸人所害，重伤不治，无力再战。但流传的最广的是说他不屑于再和这些人比下去，菁英榜前十中，无人可堪一战。这话虽然狂妄，但是另外九人却没有一人敢反驳。
在这之后，赵子虚和钱乌有又出来做了几次案，这倒洗清了李宗乾和吴楚的嫌疑。据报案的人反映，这两人时而以女子的面目出现，时而以男子的装束露面，雌雄莫辩，偶尔在同时出现在两个不同的地方。九大宗门一直没有停止抓捕两人，但因他们身份隐秘，神出鬼没，多次兴师动众的围剿都徒劳无功。他们就像梦魇一样，萦绕在众菁英的心头久久不散。至于他们是受谁指使，那就更无从得知了。
菁英大会仍在继续，却不像之前那般激烈精彩，吴楚的缺席让观众们兴趣大减，许多人甚至无心再看下去。经过了几日的激烈对决，武林盟最终确定了菁英榜名次。名不见经传的华思齐荣登榜首，第二名是南世家的南宫杰，第三名是白虎堂的许兴达，第四名昆仑派云阳真人，第五名青龙会魏伏辰，第六名是吴钩客关九州，第七名玄武门孟丹良，第八名少林寺高若松，第九名峨眉山定慧和尚，第十名是云音阁吴楚。
这个名次并没有得到江湖中人的认可，大家一致认为吴楚排名之所以垫底，是因为他没有参加后续的比武，否则，谁是榜首还不一定。因为这华思齐既无名气，又没背景，很少有人关注。坊间闲汉们常常拿他开涮，都说：“你可能不认识菁英大会的魁首华思齐，但你一定听说过垫底的吴楚！”这话被传得开了，连带着华思齐也有了些名声，为众人知晓。也不知他本人知道这事后会作何感想。
襄阳以西，均州以南，乃是一片极广袤的深林，传说这里是炎黄文明之起源，神农氏尝百草之地。因为山水险恶，猛兽横行，历来少有百姓安居。谁能想到，在这层峦叠嶂，云横雾锁之下，却藏着一个令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神秘门派——云音阁。
这一日清晨，但听得钟鼓高鸣，震耳欲聋。众弟子知道这是阁中召集门人的讯号。三四百名弟子忙乱起来，分从各处聚集到中心大殿。正堂下的五把太师椅上依次坐着李尚云，程征宇，邓清然，吕方正，空出来的那张椅上意外的放着一柄黑铁长箫。
一群弟子们由交头结耳中得知阁主、吕方正及几个师叔伯昨夜才赶回来。根据飞鸽传书，他们已经知道了本届菁英大会之始末，似乎有个师兄闯出了不小的祸事。难道这就是阁主不辞劳苦，一回来就召集所有弟子的原因？
文昭炳站盛气凌人的站在四人下面，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样子。他待各堂苑领事集齐弟子后，高声宣道：“云音祖师在上，各堂弟子在下，几月之前，阁主老人家曾考核四位年轻弟子，安排他们下山执行任务。以百日为期，谁能出色完成任务便授予蝶戏苑主之职，如今四位弟子已经回来。当着众师伯弟子们的面，你们各自描述任务经过，阁主和我将逐一点评，公布考核结果。”
三人左顾右盼，迟迟不见吴楚现身。于成俊见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喜滋滋道：“师父，弟子此番入得深山，徒手击毙猛虎，可算是为师门扬名吐气了。”
他呈上一面虎皮道：“因为老虎太大，不易搬运，我把虎皮扒了，虎骨虎鞭制成了益气壮阳酒，就是我送您的那坛。那个……效果还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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