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央央的游戏

石头

吴楚不以为意的撇撇嘴：“一个小屁孩装什么老成，是吧，青鸾姑娘！”
“好热!”
青鸾划拉着领口，两手扇着风。屋子里不知何时变得异常躁热。她像是被放在骄阳下灸烤，沐浴在滚滚热浪之中。身上的衣衫不一会儿就被汗渍浸湿。粘着湿衣的皮肤又麻又痒，好不难受。
吴楚没听见她答话，转头看去，只见青鸾背靠在石壁上左右磨擦，她满面红霞，眼神迷离，轻咬着嘴唇低声呢喃着：“好，好难受，我， 我快……”
“你怎么了？”
吴楚正欲走近，却见青鸾如临大敌般惊叫起来：“别过来，你，你给我走开？”
“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看看！”吴楚不明所以，心想我又没惹着你，干嘛那么大火气。
“不用你管，你，你离我远一点。”
青鸾凶霸霸的看着吴楚，慢慢挪到角落处。她胸前的衣扣已经解开了几颗，除了关键部位，其他地方几乎一览无余，便是那不小心倾泻而出的春光让人鼻血飞溅，意乱神迷。吴楚心头便如腾起了熊熊燃烧烈火，两只眼睛差点没蹦出眼眶。他做贼心虚般的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香卡央又叹了口气，说：“阿爸说的没错，央央在水里下了药。姐姐没发现。”
她说这话时异乎寻常的淡定，好像是在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吴楚很难把这种卑劣行径和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联系到一起。怎么会，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他这时才明白香央卡那番话的意思，这丫头不简单啊！
她一定还因为刚才的事记恨青鸾，所以才暗下毒手。不知为何，吴楚竟有些怕起她来。他知道不能用强，便好言相劝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作弄姐姐呢？快把解药给姐姐。”
“我偏不！”
香卡央固执的摇着头道：“姐姐坏，欺负央央，为什么要救她？”
“姐姐是和你闹着玩呢，央央这么可爱，姐姐可喜欢你了！”
吴楚心急如焚，又不得不耐着性子求着一个小女孩：“你看姐姐这么痛苦，你怎么忍心呢？”
香卡央没心没肺的道：“这有什么不忍心的，我觉得挺好玩的啊。是哥哥你心疼姐姐，看不下去了吧。”
“…好吧，哥哥心疼了！”
吴楚再次妥协道：“请你救救她，可以吗？”
“嗯……也不是不可以！”
香卡央转着眼珠子道：“只要你答应陪央央玩游戏，央央就把解药给姐姐。”
吴楚乐了，小孩子就是容易满足。他满口答应道：“好，好好，只要你救姐姐，哥哥我什么游戏都陪你玩！”
“这可是你说的哦！”
香卡央笑嘻嘻的伸手在袖子时鼓捣一番，掏出了一窝丝绦状的不明物事来。吴楚仔细一看，顿觉头皮发麻，混身上下像是被毛毛虫爬过，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原来这丝状物竟是盘在一起的数十条细小的银蛇。单是一条小蛇算不了什么，但是这一窝蛇彼此交缠，不停的蠕动，让本就害怕蛇类的吴楚寒毛倒立。
香卡央似是很喜欢看到别人既恶心又害怕的表情。她搓面团般揉捏着小蛇说：“这个游戏很简单，我们把手和蛇都放在地上，看小蛇们更喜欢吃谁的肉，我数十下，谁被咬得多就算谁赢。”
“这……"
吴楚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两嘴巴。“叫你随便答应，叫你胡夸海口……”
他满以为小央儿会挑一些翻花线啊，过家家之类的幼稚游戏，谁能想到一个小女孩会挑这种重口味的恐怖游戏？这完全是魔鬼的行径啊。
“啊，好……难受，让我死，死……”
青鸾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她的汗水滴嗒滴嗒的落在地上，体内的水份都快被榨干了。皮肤红如血染，周身烈火焚烧，奇苦难当。若不是旁边有人看着，她恨不能立即把衣服脱个精光。肉体上的痛苦已经难以承受，而她最害怕的却是脑子里那难以抑制的疯狂念头和近乎贪婪的渴望。青鸾拼命摇着头，想把这些污秽肮脏的念头甩出脑海，她羞愧欲死，哭泣中一遍遍质问着自己：“我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孩啊，我怎么，怎么会有这些想法？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青鸾，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
吴楚咬咬牙，大吼一声：“玩就玩，反正也出不去，大不了就死在这里！”
他和小央儿各伸出一只手贴在地面，两手中间放着那团银蛇。数十条小蛇先是被香卡央身上的香味所吸引，争先恐后的攀上她的手背，缠绕交织，但是没有一条敢下嘴咬她。
吴楚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松懈，心想：“如此也好，若是这些蛇咬了我，大不了掉几两肉，还可以救回青鸾姑娘。要是这个小鬼赢，她自食恶果，我也算为青鸾报了仇。”
哪想到群蛇在她手上缠绵片刻后，纷纷调头爬向吴楚，毫不客气的撕咬开来。别看它们个头不大，咬起人来却十分凶狠，一口下去就能把小块的皮肉生生撕掉。吴楚不知道的是，这种蛇的毒液可以刺激人的痛觉神经，被咬中之后，其痛楚犹为剧烈。吴楚闭着眼睛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他在痛苦之余，不禁暗骂自己太过天真。原以为最坏不过一死，如今这副惨状却是生不如死啊。耳旁回响着那细碎的咀嚼声，身上溅满了因为碎肉撕扯而溅下的血滴，搭配上那剜心刺骨的疼痛，吴楚终于切身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惨不忍睹”，什么叫“生无可恋”。
“五，六，七，八，九，九，九，九……”香卡央故意放慢速度，重复念了几个数字，看见吴楚疼得直哼哼，小丫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十！”
吴楚抵受不住，一声凄厉的惨号之后，颤抖着抽回了手：“游戏结束！”
“啊，这么快啊！”
香卡央“可怜兮兮”的抽回手，看着吴楚那满目疮痍的爪子道：“哥哥你好讨厌，怎么可以贏央央呢？”
吴楚嘴唇发青，有气无气的说：“现在，你可以，可以把解药给……”
“要不，咱们三局两胜吧！”香卡央嘻嘻笑道。
“绝对不可能！“
吴楚声泪俱下的咆哮：”快点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好啦！”
小央儿一副“怕了你”的样子，道：“那我把解药给你，你不要哭了！”
她不情不愿的掏出一枚小瓶递给吴楚，道：“哥哥你真好，央央已经很久没有陪好朋友玩了！”
吴楚攥着瓶子，心下稍安，可是手上的痛感却一丝也没有减轻、非但如此，他感觉那种疼痛感沿着手臂涌入胸口，继而漫延到四肢，全身上下都火辣辣的疼，那真切的咬噬感和蛇身蠕动的麻痒一度让他产生了错觉，好像自己全身爬满了小蛇。
小央儿还呶呶不休的叨咕道：“大哥哥，你真傻，这些蛇都是我养的宝贝，自然不会咬我啦！就算是再比一万次还是你赢，我这是让着你呢。”
她说话的那委屈劲儿，就好像是在说：“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不领情呢？”
吴楚真是欲哭无泪，如果说手上的疼痛还可以忍受，那么他现在已经到了心理崩溃的边缘了。他像是发了疯一般，拼命拍打着身上那无形无质的小蛇，惨叫连连。
“唉！”
香卡央又叹了一声，看样子似乎很是为难，她摇着头道：“大哥哥，这种蛇是我们苗家专为惩罚犯人而培育的，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其实央央看见你这样心里也很不好受的。很久没有人陪央央玩了，央央不想让你死。”
“那，你……快，快救我啊！”
吴楚感觉自己每说一个字都会用尽他所有的力气，这股剧痛已经侵入骨髓，他在拼命的维持着自己仅有的理智。似乎一个不留神，毒质就会将他绞个粉碎。
香卡央愁眉苦脸的说：“恐怕就算我想救你，你也不愿意的！”
“怎，怎么可能？”
吴楚的精神几欲崩溃：“只要能止疼，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香卡央看着青鸾，狡黠的眨着眼道：“要解银蛇的毒很容易，只要你把刚才姐姐喝过的水喝光就没事了！”
“什么，不！”
听见这话，青鸾竟是比吴楚还要着急，大声阻止道：“别，你别听她的，她是在整你！”
吴楚看着青鸾那副凄惨样，不用想也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他接着青鸾的话质问道：“你不会真的要整我吧，那碗水里有毒，喝了怎么会没事？”
“笨蛋，没听说过以毒攻毒啊！”香卡央一副鄙视的样子道：“央央想害你的话，刚才就让你被活活咬死了，还需要等到现在吗？”
青鸾看吴楚有些动摇的意思，更是惊惶不己，疾声制止道：“你别喝，喝了它你会死的！”
殊不知这话更坚定了吴楚的决心，他不由分说的端起碗一饮而尽：“我现在是生不如死，就算赔上性命也能早点解脱！”
世事偏偏就是这么奇怪，一碗水下肚，他全身上下就像是褪了层皮一般，无比的清爽舒适，刚才的麻痒刺痛全都没了影儿。看来香卡央果真是没有害他的意思。他欣欣然走向青鸾，而后者却像受了惊的羊羔般蜷缩成一团，眼里满是无助和脆弱。青鸾紧紧握着拳头大声，无助的低泣道：“你，你干嘛，你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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