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绿野仙踪

石头

吴楚立时茅塞顿开，喜道：“姑娘真是天才！”
“可是……又让我去？”
“他是你师兄还是我师兄？”
“明白！”
吴楚毅然决然的从暗处一跃而出，大摇大摆的走到花从中，一式“懒驴打滚”，咕噜噜滚了过去，成片花海惨遭倾轧，化作污秽的香泥。那疯子蓦然回首，直愣愣的看着吴楚，兰花指抚袖低吟，神情中尽是凶戾之气。
“你别说，这么一滚，我浑身都是花香呢！”
吴楚嘻嘻笑着，一掌劈在桃树上，树干拦腰截断，满树的飞花散落一地。他抬腿又踹断一棵，叫嚣道：“前辈看好了，这招叫香消玉殒，怎么样，厉害不？”
老者两眼瞪得滚圆，气得胡子微微发抖，若不是被张逸真绊住手脚，他真恨不得冲上去把吴楚撕成粉碎。
“哎呀，前辈好像不太爽啊！”
吴楚挑衅般的来回踩着纯白的落花，贱兮兮的笑道：“不爽来打我啊，你来呀，来呀！”
“你……死！”
疯汉丢下张逸真，发狂般的扑了过去。看他神情狰狞可怖，有如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他的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就到吴楚面前，张逸真在后面紧追不舍，仍是没拦下他。其招式仍是毫无章法，却蕴藏着极强大的力道，以吴楚的实力根本不堪一击。吴楚惊惶之下，不禁心胆俱寒。事发突然，他一心想着把疯子引过来，却没想过招惹他会是怎样的后果。张逸真尚且不敌，更何况区区吴楚？
或许，这就是命吧！
吴楚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唯愿南池雨和张逸真能趁这机会逃走。他怎会不知南池雨让自己去采花，就是想让他当牺牲品。看得出南池雨对师兄是真的欣赏，而张师兄……应该也不会辜负如此美人吧！
他们郎才女貌，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自己，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己。尖锐的风声划过脸颊，粗重的喘气声在耳边响起。老者狰狞的面孔在眼前逐渐放大，他紧张得连呼吸都停止了，心中默念：“我先走一步，师兄，一定要好好待池雨姑娘啊！”
“咔嚓！”
吴楚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这就是脖子被拧断的声音？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疼？他茫然的睁开眼，却见那老者也默契的转过身。只见南池雨一袭白衣，俏丽的站在树下，便像是成了精的花仙子。人如桃花面，更比桃花艳，香比群芳聚，浑如谪下仙。
只是她干的事却极上不了台面，与出尘仙子丝毫不搭边。南池雨短剑舞出一个半圆，十数棵花树均被削断，无风而倒。她神情自若的拾起最灿烂的那枚花枝儿，随意的在手中把玩，纤纤玉指拂过每一个花骨朵儿，笑吟吟的看着老者道：“动手啊，你敢拧他的脖子，我就摘下这花蕾！”
吴楚顿时热泪盈眶，她心里还是有我的！只是……我难道比不上一个花骨朵儿？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若是普通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但那老者不是，他是个疯子。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慢慢松开，吴楚心如死灰——我果然还不如一枝花！
“不要，不要！”
老者由喃喃自语变得激动起来，他连连摆手，不住的乞求道：“你不要伤害它们，我求求你了！”
南池雨毫不理会，轻轻拧下一个花蕾。疯汉犹如遭受了极大的打击，四肢发颤，涕泪横流，他几乎要跪下来，嚎啕大哭道：“不要，不要再折了……”
吴楚小心翼翼的退到南池雨身边，张逸真瞅准时机，运劲劈出一掌，正中老者后背。老者嘴角溢血，以迅捷无伦的速度反手拍出，扫中张逸真肩头。张逸真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了桃树上。
遥望着远处的白衣丽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若轻云之蔽月，飘飘若流风之回雪。伊人那倾城之姿深深的映入他的脑海，让他一度以为自己魂归天界，看到了瑶池的仙女…
吴楚和南池雨护着花枝，转身便逃。老者不甘心这么放走他们，快步跟在后面。追得紧了，又担心爱花受损。这般一追一逃，走走停停。沿着河畔行了五六里，只见山路迂回，怪石嶙峋，放眼望去，都是形如刀切斧劈的陡峭石壁，灌木丛生的幽深河谷。氤氲水雾混合着林中的瘴气，中人欲呕。说来奇怪，这里虽是深林，却看不见任何飞鸟走兽。四周安静得只剩下汩汩的水流声。然而在这寂静无声之地，却又能听见一些根本不应在此出现的声音。
疯汉忽然间停下了脚步，他的眼中没有了仇恨和躁动，取而代之的是迷惘，畏惧和悲怆，诸多情感五味杂陈，使得那原本混浊的眸子变得格外透亮。他神情肃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下九个响头，喃喃的道：“人，到了……师傅！”
在如此僻静，荒无人烟的地方，一个疯子忽然有如此反常的行为。别说是吴楚，就连见多识广的南池雨也感觉脊背发凉。吴楚四下观望，只觉身后的水雾格外的浓厚，伸手不见五指，里面似乎藏着什么未知的恐惧。他战战兢兢的靠近南池雨，小声道：“姑娘，他，他在发什么疯？”
南池雨摇了摇头，安然道：“管他呢，既然他不追了，咱们正好借机开溜！”
“可是……”
吴楚指着后面：“水雾这么浓，连路都看不清，咱们怎么溜？”
“笨啊你，咱们看不清路，他也看不清咱们啊，浑水摸鱼懂不懂？”
两人闭着眼跨出一大步，不曾想脚下竟是异常的平稳。睁眼一看，原来地面是由两尺见方，光滑如镜的大理石铺就。一座壮观雄伟，恢宏大气的琉璃宫殿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青山揽宫墙，朱砂点穹顶，麒麟兽角，盘龙卧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这座宫殿也不知道占地多广，绵延数里，一眼看不到尽头。举目望去，宫殿背后山高林密，云雾缭绕，前面是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如此富丽堂皇的楼阁，竟修建在这么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若非亲眼所见，两人绝对不会相信。
南池雨轻声赞叹道：“世外桃源，山环水绕，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好一座恢弘大气的豪门府邸。巴渝之地，没想到也有如此显贵之人！“
吴楚则深感自己读书太少，就算把知道的所有美丽的词语叠加在一起，也无法形容他见到这宫殿的惊艳和震撼。张着嘴感叹半天，他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好漂亮的房子！”
“丢人现眼！”南池雨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漂亮是漂亮，可是，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吴楚瞧了半天，皱着眉道：“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和咱们平日见到的不太一样！”
南池雨点点头，指着几处楼台解释道：“这些殿堂柱身低矮，斗拱大，出檐长，但是看起来又不太沉旧，应该是仿照盛唐时期的风格修建的。”
宫殿门口立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铜钉装饰的朱漆大门如巨口般张开。诺大的府院内居然看不到一个人影。两人感到莫名的恐惧，不敢贸然进去。忽然间，吴楚像是受了惊了兔子般跳了起来，尖叫道：“听，有鼓声！”
南池雨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了几声沉闷的鼓响。江水汹涌，惊涛拍岸，这鼓声混杂在浪声中几不可闻，若没有精深的内力绝不可能听见。南池雨大感意料之外，一脸诧异的看着吴楚，这小子不会是深藏不露吧！
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反驳道：“荒郊野岭的，哪有什么鼓声，你耳朵有问题吧！”
“绝对不会错！”吴楚肯定的道：“而且我感觉这鼓点好耳熟，像是以前听过一样！”
南池雨又听了半晌，道：“的确是有声音，好像是从宫殿里传来的！”
“要不要……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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