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山中老人传功

石头

泪水夺眶而出，吴楚温柔的看着南池雨，眼里满是感动。千言万语如梗在喉，化作一声动情的呼唤：“池雨姑娘，你……”
“能不能让我替你们打，我忍他很久了！”
吴楚：“……啥？”
只见南池雨大喝一声，提着碗口粗的大棒如恶狗般扑了上去，先打了一套虎步进身刀，又练了一遍天罗锤法。果不其然，吴楚的武功应付她的剑法游刃有余，拆解其他门派的武功时就没那么轻松了，他大概接下了十七八招，就再也没有招架之力，完全淹没在南池雨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中。一场比武较量演变成了单方面的毒打。
围观的下人们都看呆了，原本还以为这姑娘会放水，没想到她下手比他们还狠！时至今日他们才明白什么叫内力精纯，草木皆可为兵器，终于明白什么叫拳拳到肉，刀刀见血，明白了什么叫惨绝人寰，体无完肤。只见棍影如梭，拳脚闪电，哀嚎声声，惨叫连连，林间野兽簌簌发抖，飞鸟蛇虫噤若寒蝉。
在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的暴虐后，伴随着一声娇滴滴的呻吟，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终于停了下来。看着已经打折的棍子和她发红的手腕，南池雨委屈的抱怨着：“哎呀，你皮真厚，把人家手都给弄疼了，人家好可怜哦！”
李宗乾抚掌赞道：“只用了二十八招，姑娘好功夫！“
南池雨俏脸含春：“让李公子见笑了，小女子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哦！”
下人们近距离观望着蜷缩成一团的吴楚，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都不敢相信这玩意之前是个人。可怜的孩子神情呆滞，两只无助的小眼睛流淌着茫然无措的泪水，嘶哑的喉咙里酝酿着野兽般的呜咽。见他们走近，直吓得瑟瑟发抖。
“哥们儿别怕，我们不是来打你的……”
“你要挺住啊，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来，我这有金创药，你先涂上……”
真是惨绝人寰，惨无人道！原本想过过手瘾的下人们此时竟不约而同的同情起吴楚来，遇到比自己更可怜的人，即便这个人与自己立场不同，他们的恻隐之心也会油然而生。这大概就是人之初，性本善吧。
夜色渐深，众人均已睡熟，就连吴楚也哼哼唧唧的进入了梦乡，南池雨折了根树枝随手比划着，似是在推演什么招式。她细细回想着吴楚出招时的手法，力度，气息变化，试图从中破解云音八诀的秘密。反复练了许多次仍不得其法，她却愈挫愈勇，索性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
新月如钩，树影婆娑，微风轻拂，草木扑簌。一个须发皆张，形如鬼魅的白色影子在林中奔行如风。他的动作极不协调，时而四肢着地，时而蛇行鱼跃，凌虚踏步，如履平地。寻常人哪有这等神通，这影子莫非是什么山精鬼怪？
南池雨似是引起了那影子的注意，他微一停顿，便以迅捷无伦的速度飘了过来。临近栅栏，他足不点地，双臂戟张，以一个极怪异的姿势翻了进来，完美的避开了悬木和陷阱，恰巧落在捕兽夹上。
说来奇怪，兽夹下的机关居然没有被触动，好像他没有丝毫的重量。这影子在鱼网般的细线中穿梭，却没有触动一只铃铛。两名守夜的护卫打着哈欠，恍惚中只见白影一闪而过，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南池雨此时才注意到那个影子，他竟然是个年近五旬的老人，头发灰白，胡须散乱，活像是个野人。他站在一旁，那浑浊的眼睛出神的望着自己。
南池雨微一迟疑，手中剑起，一招“乳燕穿林”，刺向老人。出手时她下意识用上了刚刚演练过的诀窍，只见寒芒吞吐，快如闪电，虽没有“打”字诀那般利落，却也有几分神似。
老者五指如利爪般抓向剑刃。哪知道手指刚刚碰到剑身，短剑上忽又生出一道极强劲的真气，硬生生将手指震开，直刺向老者心脏。
那人竟不生气，用生涩的口音结结巴巴的说：“叠对，打……不对！”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身子微微晃了晃，南池雨的那一剑就尽数落空。他握指成拳，劈手打在剑刃上。南池雨顿觉短剑上传来厚重无匹的力道，瞬间脱离自己的控制，“噌”的一下插入旁边的树干之中。那男人似是有些失望，口中不住的道：“颤，颤”。
他走过去轻轻将短剑拔出，两手各握着一端，示意南池雨去打。
南池雨有些舍不得，这可是她娘留下的宝剑，怎么忍心拿来试招？万一被打坏了，这老头子可赔不起。老者见她迟迟不动手，显得更加急躁。南池雨想到他先前接剑时说了个“叠”字，出拳时又说了“颤”字，与吴楚所说的云音八诀暗暗相合。心中暗道：“莫非，他是要我用‘颤’字诀？这个疯子怎么也知道云音八诀？”
她留心观察，发现此人的身法、步法和吴楚颇有相似之处，而且更加高明，想必这老者和云音阁定有渊源，他会云音八诀也不稀奇。南池雨决心一试，当下暗自聚气，右掌运足了力道劈向那人胸口。
那人举起剑身来迎。双方速度均是快得惊人，待南池雨发觉之时，为时己晚。这一掌她用上了十成力道，就是钢板也能拍断，更别说是一柄剑了。她眼睁睁的看着玉掌拍中剑身，心中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断，千万不要断……”。
耳听见“嗡”的一声蜂鸣，短剑在那人手中剧烈颤动，剑身在抖动中不仅抵消了南池雨的掌力，反而震得她手臂酸麻，五指剧痛。
经此一试，南池雨再不怀疑，这人也会云音八诀，而且修为不知道比吴楚高出了多少个档次。要知道人的手臂远比兵器要柔韧、灵动。那人竟然可以用“颤”字诀将肉掌之上的力道卸去，这功夫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南池雨喜出望外，捡起一根树枝跃跃欲试。那人似是知道她的心思，呵呵笑着挥剑来砍。她横握了树枝，模仿着那人的手势和动作，试探性的迎了上去。哪知道“咔嚓”一声响过，树枝立时断为两截。那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挥剑再砍。她无奈之下，又捡起一根树枝与之对拆。
那人剑法精妙，招招针锋相对，势如疾风，南池雨被逼得连连后退，被砍断了二十多根树枝。直到第二十四根时，她已靠着一棵树，退无可退。南池雨索性不闪不避，还闭上了眼睛。险境之下，她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灵，那人的动作被无限放慢，扩大，一遍又一遍的重放…
剑身因受力而弯曲，剑背高速颤抖，嗡吟之声在耳边挥之不去。她勾起小指轻弹树枝，树枝忽而发出“哒哒哒”的轻响，稍稍阻挡了一下剑势方才断开。
一种莫可名状的喜悦涌上心头。若不是怕吵醒别人，南池雨估计会放声欢呼。老者脸上也露出欢欣之色，口中“啊啊”两声，似是赞许。实际上，她能这么快的领悟到“颤”字诀，也是机缘巧合。她无意中拿来喂招的松枝木质坚密，富有弹性，用于练习“颤”字诀最合适不过。
南池雨心怀感激，对老者屈膝作礼，道：“多谢前辈指点！”
然而那人却没有罢休的意思，手中短剑势如飞虹，一招潇洒飘逸的“乳燕穿林”使了出来，直直刺向南池雨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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