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云音八诀

石头

“这……”
吴楚一脸茫然，他实在不能把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夜叉和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联系到一起。这女人，变脸也太快了吧！
“姑娘，我白跟你解释那么多了！”
吴楚没好气的说：“你中毒跟我没关系好吧，原则上说我是救了你的命呢，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少废话，拿命来！”
少女短剑回身疾舞，脚下莲步翩翩，毫不犹豫的刺出一剑，正是对付任超武的那招。她一上手就用上了家传绝技，显然是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但见裙摆飘飘如花瓣，剑气箫箫幻冰雪，一招之间令得周围气温骤降，像是遭遇了一阵寒潮。
若是有上高人在场，一定会惊叹于这小小年纪的少女有如此惊人的内力。其剑法阴寒森冷，招式奇诡，比起子午剑来不知精妙了多少倍。
吴楚看来并不害怕，事实上以他的悟性根本不可能领略到此招的恐怖之处。他足尖挑起地上的竹棍，状似无意的挥动几下，右脚勾住左膝弯，整个人像是突发意外般跌坐在地，右手竹枝不偏不倚，恰巧递向少女白嫩的手腕。
少女陡然间心中一凉，暗道“好险！若是这混蛋的竹棍稍长一点，我第一招就得落败。”
没想到这懒散的少年身手居然如此灵活，能破解这招“寒梅傲雪”。少女不再轻敌，剑削竹棍，左腿掠地横挪，使了招“独钓寒江”，这一招出剑的方位极奇怪异，表面上是佯攻对方右臂十三处要穴，剑锋实际上却指向臂膀内侧的动脉，防不胜防。
吴楚不慌不忙，脚步踉跄，手中竹棍在间不容发之际刺出，堪堪抵住剑身。短剑偏离方位，少女去势不停，眼看便要撞上他的棍梢。少女仍不死心，荡剑疾刺，剑锋化为点点光晕，如松针般翩然落下。一式“苍山白毫”使出来，让本就阴寒的天气更加森冷。
那肉眼难辩的剑锋铺天盖地，防不胜防，退无可退。少女本以为这一招必能将吴楚斩于剑下，不料他略一思索，竹棍像是掀开了一道无形的帘子般，生生刺破剑幕，中宫直入，指向少女膻中穴。只因他行动迟缓，招式笨拙，才让少女有惊无险的避开。
一连三招，少女所用的都是绝妙不可方物的奇招。就算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也少有能全部接下的。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却面不改色的硬接下来。非但如此，他还以更为奇怪的招式予以还击，这实在让少女百思不得其解。
吴楚也是如坠云里雾中，他不明白少女为什么会用这种武功……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陪练吗？
第一招剑法简直是为本门武功中的“庄生晓梦”量身订做的，其他任何招式都束手无策，唯独此招能解。第二招正好可用“迷踪倚翠”应对，第三招更是印证了师传绝技中的“穿花弄影”，吴楚应心而发，果然一击凑效。
联想到少女和任超武的对决，他立马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姑娘是在考较我的武功啊！自己初入江湖，临敌经验不足，她为了自己，竟创出这种破绽百出的招式，真是难为她了！这姑娘丑是丑了点，心肠倒还不错。
要是少女知道他这么评价自己家传剑法，非被气得吐血不可。吴楚情难自禁，脸上荡漾着会心的微笑。这笑容在少女眼里却是另一重意思。她银牙暗咬：“从来没有人这般羞辱过我！小子你死定了！”
两人连拆二十余招，仍然难分胜负。往往少女的剑法克制了竹杖，吴楚稍一变招，立马胜负易转，少女再变招，情势又变。你来我往，谁也耐何不了谁。别看吴楚身形臃肿，行动迟缓，所用的招式也不纯熟，可少女偏偏拿他没办法。
吴楚以为少女是有意指点，心无挂碍，随兴施展，在气势上反而占了上风。少女几次被竹棍扫中，均未受伤。起初她以为对方存心戏弄，看他出招绵柔，毫无力道，心下顿时了然。
“此人招式虽然精奇，但是内力不足，我若以内劲灌注于短剑，以硬碰硬，他一定接不了几招。”
当下劲透右臂，短剑平举，使了招“雪拥蓝关”发力横扫。吴楚想也不想，当即竖起竹棍格档。少女暗自发笑：“傻子，就算百练精钢在我的宝剑面前也必断无疑，更何况是竹棍？”
怪就怪在这里，短剑砍中竹棍，当即发出一阵清脆的蜂鸣。像是有无数只手指头在轻轻叩击，竹棍颤栗不止，连带着少女整只右臂跟着抖动。那势若劈山的一剑也如泥牛入海，消弭于无形。
“这……怎么可能？”
即便眼前这少年已经许多次让她矫舌不下，少女仍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削铁如泥的宝剑，居然砍不断一支竹棍！殊不知吴楚的这一招用上了师门秘法“颤”字诀，借用兵器的颤动将对方攻来的力道消解于无形。
说起来简单，这一妙法却凝聚了不少先辈的心血，纯熟的手法加上巧妙的内劲引导便能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实在是武道之精萃。
少女还未回过神来，只见吴楚竹棍微扬，在半空中划出道道波浪，层层叠叠的撞向少女。她慌乱中运力格档。只感觉竹棍上的力道并不沉重，稍有松懈，第二重力道接踵而至，短剑弯如弦月。少女始料未及，登时抵受不住，“蹬蹬蹬”连退了三步。
这一式“流波行云”用上了师门中的“叠”字诀，出招之时将本身力道分为两份，先力即出，后力随至，双力交叠，势不可挡。
少女面色凝重，沉声道：“云音八诀，你是云音阁弟子？”
吴楚神情自豪，拱手道：“好说，云音阁蝶戏苑，吴楚！”
少女心思：“果然不出所料。”
她又问道：”云音阁弟子常以笛箫为兵器，为何你用竹棍？”
吴楚不好意思的说：“阁主说我武艺低微，不许我用本门兵器。这样也好，免得我待会伤着姑娘！”
“你找死！”
少女气血难平：“我不信今天收拾不了你！”
她作势下蹲，剑抵双膝，蓦地如飞鸟般跃起，短剑如匹，剑光如练，银色的光辉织成一卷狂风，直直撞向吴楚。这一招“山舞银蛇”无论在速度上还是在力道上都和刚才的招式不可同日而语，凌空出击，只进不退，周身被剑气包裹，滴水不露，实在是毫无破绽的一击。
吴楚一直难以掌握云音八诀，今天有幸得高手“指点”，他才敢放手施为，果然大凑其效。他信心倍增，当下踏着“姑苏行”步法，使出“打”字真诀，长啸一声，慨然迎击。
“打”字诀的精髓在于对势与力的收发自如，一触即发，一发即收。少女没料到吴楚敢以硬碰硬，更没料到他斗志昂扬，出手竟比刚才快了近一倍。发招狠，收招快，每一招都力道十足，干净利落。好几次她想直接砍断吴楚的竹棍，短剑挥出，居然根不上竹棍的速度。
“奇怪，真是奇怪！”
少女出身名门，见过的成名高手多不胜数，但却没有一个人让她如今天这般连番收挫。
这小子的武功完全克制自己的剑法，此其一。他内力平平，气力不足，却能硬接下这么多招，此其二。最奇怪的是他越战越勇，遇强则强。若是在交手之初就用上那些精妙技法，自己根本撑不过二十招。可他偏偏只在迫不得己的时候才露两手真功夫，既不急于求胜，又不让自己落了下风。能把战局控制得如此得心应手，此人的武功之高，当真是骇人听闻。
难道，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可他才多大的年纪啊？就算从生下来就开始练武，也决计达不到如此修为，除非是天赋异禀的奇才。
少女一向自视甚高，从小被家族中的长辈称作是绝顶天资，万中无一，如今和吴楚比起来，却像是一个笑话。这货真的是蝶戏苑的弟子吗，莫不是在扮猪吃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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