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风中行走,可能是我做过的最大一件善事
像一只鸟飞过空寂的城郭,它的体温无私地渗入南北宽阔的天空
世事皆冷的时候,有一颗温暖的心多么令人沉醉
这时,身边的无语也可以入药,带着寂寞的心跳,熬出苦涩的梦境
我如此感觉到了暮光的低垂,仿佛悄然关着一道空门
整整一条街道都没有更多活动的迹象了。季节正在承受新的磨损
如果我能找到人间的隐秘,就能避免家园疾病缠身
年轮坦然变化着数值,让腐朽者垂死,让幼婴发出哭声
这首诗的起承转合,有一种刀锋般的干脆。阅读的时候,我仿佛听到快刀斩过丝麻,那种速度与声音令人着迷。这种“阅读的音效”,与作者独特的语感息息相关。他就像一位游侠,在句子之间游走;所经之物,该拎的时候拎,该扔的时候,也会毫不迟疑地扔下。诗歌第一段以“在冷风中行走”为言说核心,第二段却并没有直接承续第一段的主题,而是另起一路,从“世事皆冷”写起;第三段似乎与前两段又没有什么联系,要表达的无非是“季节正在承受新的磨损”,然而,“如此”一词却在提示读者,这一段中诗人抒发的感受,正是从前面两段中来;第四段又跃上了新的台阶,从“如果我”写起,以自身抱负/期待(“让腐朽者垂死,让幼婴发出哭声”)收尾,至此,快刀方才停止了舞动。 四段文字精巧的安排,看似各个独立,实则松中有紧,散中有聚——它们都在为“用寂静熬药”站台。其实,面对“用寂静熬药”这个主角,诗人的脚步并未无端地偏移。这样的写法中,正包含着我所偏爱的断裂性与跳跃性。按照胡戈·弗里德里希的说法,断裂与跳跃不过是现代诗歌的基本质素。但汉语新诗自诞生起,就与“散文化”这根无形的绳索脱不了干系。在“新诗散文化”的干预下,新诗的断裂与跳跃一直没能走向彻底。或许正是基于对“新诗散文化”的警觉,学者、批评家敬文东才看似偏激地提出,如果将一首新诗中的上一行与下一行相连,仍然能读通,那么,它就不是诗。这样的说法或有待商榷,但却将新诗对断裂性与跳跃性的诉求推到了我们面前。从这个角度来看,《用寂静熬药》或可作为一个行之有效的参考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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