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玉米吐穗时

wang

  又到玉米吐穗时

  ——春天枝


  五月中旬，雨后清晨，空气格外清新。双休日，我和妻子回家探望父母，路过家中那一块葳蕤葱茏的玉米地，一株株没过人头的玉米扬花了，吐出粉红色的缨穗。一阵微风轻轻吹来，我闻到了一股股淡淡的花香。此情此景，不由想起童年时候因为被他人诬告“偷”玉米，而被母亲狠狠打了一顿的情形——
  那天清晨，我刚起床不久，看到邻居的孩子拿着玉米啃，忍不住流下口水。于是，我走进厨房，拽住正在做早餐的妈妈的衣裳，说：

  “妈，我要吃玉米！”

  妈妈回过头来，看看我一双充满央求的眼睛，温馨地说：“阿芝，我们家的玉米快成熟了，过几天我就摘回来，煮熟给你们好好吃一顿，咹。”

  我说：“不嘛，昨天我到菜地看过了，玉米长得好大个，可以吃了。”

  这时，妹妹也走进来，说：“妈，我也要吃玉米，我也要吃玉米！”

  妈妈见我们可怜巴巴的样子，心软了，于是对我说：“好吧，妈妈现在没空，等中午妈妈给你们摘玉米去。”

  我等不及了，就说：“妈，我现在去摘！”不等妈妈回话，我就一溜烟小跑出去。

  自家的玉米地离家不远，菜地旁边的陡坡下面就是红水河，如果不小心就会滚到河里（童年的时候，曾经有一回因为二妹与我们争着淋菜，碰翻锑桶，结果锑桶“哐啷、哐啷”一直滚下河）。

  我走进玉米地里，看到玉米苞长得最结实的就掰下来。一口气掰了好几只玉米棒。这时，突然地头响起一声喝问：

  “谁叫你这么早就来来偷我家的玉米？”

  我出来一看，原来是住在前排房子的一位50多岁的大娘。她家的玉米地就在我们家的地边。我回答她：“谁偷你家的玉米啦？”

  “我明明就看见了，你还不承认，我这就回去告诉你妈，让她好好管教管教！”

  她说罢，转身走了。

  回到家中，我刚把玉米放下，还来不及说话，妈妈就拿起一根细细的竹鞭，叫我到门口外面跪下。我糊里糊涂跪下来。

  “谁叫你偷玉米的？”忽然，妈妈气凶凶地责问我一句。

  我解释道：“妈，我没有偷玉米呀？”

  “对面的大娘都看见了，你还不承认！”妈妈说着，又一阵猛抽我的身上，顿时，我的手臂、双腿突现起一道道鞭痕。妈妈一边打我，一边哭泣，“你呀，我们家的玉米不成熟你就回来嘛，干嘛要偷人家的玉米？”

  妈妈越打越伤心，也不知打了多长时间，我只有一个劲地哭，无法说出话来。妈妈打累了，把玉米拿去给那位大娘。

  我哭着，哭着，竟然倒在地上昏睡着了。

  当天太阳好大，晒得我浑身是汗水。

  妹妹看着哥哥被打，也陪在旁边哭。

  妈妈从大娘家道歉回来，看到我躺在地上，末了，她冲动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把我抱回家中坐下，我醒了，感到好委屈，再次说道：

  “妈，我没有偷大娘家的玉米，我真的没有偷啊？”

  妈妈端来一盆水，为我洗干净脸，抹掉身上的汗水。然后她说：“阿芝，等会儿妈妈到地里摘玉米回来，玉米再嫩妈妈也要给你摘回来吃。记住哦，以后千万不要偷人家的东西。 我们再穷，也要穷得有骨气啊！”

  “嗯！”我点点头，“妈，我会听你的话的！”

  一会儿，妈妈气消了，她说要到地里摘玉米回来。我顾不上疼痛，跟在妈妈后面。到了地里，我指着几株摘了玉米苞的玉米秆解释道：“妈，早上我就是摘这些玉米的。”

  妈妈一听，看见玉米秆与早上拿去还给大娘的玉米数量一个样，有点吃惊了：“阿芝，你真的是摘我们家的玉米吗？”

  “是啊，早些时候，你和爸爸常常对我们说，不要偷人家的东西，不然就不是好孩子，我一直记着妈妈爸爸的话啊！”

  妈妈又仔细地看了看大娘地里的玉米，竟然一个也没有摘，证明我没有说谎话。这时，她内心突然一阵痉挛，猛地抱着我的头，喊了一声：

  “阿芝，我的好孩子，妈妈错打你啦！”

  妈妈说着，轻轻地抚摸着我胳膊上的鞭痕，内疚地问道：“孩子，妈妈把你打疼了吧？”

  这时，一道道殷红的鞭痕仍然火辣辣的，我忍不住又哭出声来，心里确实感到好委屈，于是说：“是的，妈妈刚才打的好痛！”

  妈妈抚摸一道道鞭痕，倏然间，一串滚烫的泪珠掉落下来。

  是的，平生以来，我第一次被母亲打了，那是一次美丽的错误。这么多年过去，对于母亲的谆谆教诲，我一直深深地铭记在心中。

  事后，我长大了，参加了工作，而妈妈对那次错打我仍然感到内心一阵隐隐的痛。她曾对我说：“唉，当时听到大娘告状，就真的以为你偷人家的玉米了，生怕你从小学坏，所以……”

  我安慰她道：“妈，别说那事了，都怪大娘老眼昏花，连自家的玉米地都分不清，才让你打了我。”

  “都怪妈妈一时心急，妈妈真的对不起你！”

  “妈，在孩子面前，妈妈的每句话，每件事都是对的，你当时打我，也是为了我好啊，我不会怪你的，你永远是我的好妈妈！”

  妈妈听我这话，开心地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好温馨。尽管岁月老了母亲的红颜，母亲的微笑总是那样的甜蜜，那般的温柔。

  人生风雨送走了多少回春暮秋晓，历史长河告别了多少次潮起潮落。然而，我对于妈妈的严厉教育记忆犹新。虽然那次妈妈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用鞭子狠狠地打了我一顿，但我没有记恨自己的妈妈。我知道，是妈妈当初严厉的教育，才使我懂得了做人的道理。为之，我深深感谢母亲，母亲的情与爱比天高，比海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