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成军

石头

青州招募的两千精壮在青山书院的南麓休整了一晚之后，便在指挥下出发先转道莱州，登州，然后前往胶州。
在田无期的规划之中，莱州，尤其是下属的登州乃是船厂及港口，胶州才是部队的驻地。去往莱州一来是看下邹有海船厂的进度，二来也是要在莱州招募一千莱州籍的乡勇，这是既定的募兵方略。一路上带着青州的兵勇行军，则既能趁机拉练，也让兵卒们熟悉胶莱两地的地形。
田无期带着他的两千乡勇，用了五日的时光走到登州卫。有这两千人压阵，接下来在莱州的募兵事宜倒是颇为顺利，一千莱州乡勇只用了一天就全数招满。除了留下一只百人队暂时作为船厂的防务之外，其余的都一同南下胶州。
不过十几天的光景，登州船厂已经有了雏形。邹有海的管理和协调能力极其出众，从木材的采买，到匠户的安置；从船厂的安全，到港口的建设，一应事宜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尤其是附近的民壮听说是朝廷水师的船厂，日后是要打倭寇，更加爆发出一百分的热情投入到建设之中。
与之相对的，就是田无期从朝廷化缘得到的银子如同流水般被洒了出去，而且都不带听响的。不过，看着井然有序，一天快似一天的工地现场，田无期认为还是无比值得。
在大家欢天喜地的气氛中，唯独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能早早上岸的杨家兄弟再次闻听了噩耗。这俩人不但没被允许上岸，反而被田无期交代了特别的任务，由里奥架着无畏号继续杨帆出海，北行办事。好在杨狗子知道事情轻重，东主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代给自己，那是无上的信任。虽然已经无力吐槽船上的生活，但该忍还得忍，他接令后拖着已经神情恍惚的弟弟跟着里奥一同向北行船而去。
田无期给自己的部队选择的驻扎地点是在崂山脚下不远处的胶东镇。选择这里，一方面是因为胶东镇北临齐地重镇即墨，物产丰富，经济发达，算得上胶州数一数二的富裕之地；二来这里东靠崂山，有太清宫这个友军可以相互依靠；第三则是这个别称叫做青岛镇的胶东镇，与琅琊的黄岛隔海相望，一青一黄，地理位置极佳，乃是绝佳的天然良港，可以停泊万料大船，最适合后边水师的发展。
方从哲已经带着数人在胶东镇忙活了好些天，正是为了修建胶莱水师的营地。胶东镇依山傍海，相对潮湿。尤其寒冬时节，海风一吹，寒气裹夹着湿气，感觉极其酸爽，非常考验人的体质。住帐篷短时间还可以，时间一长，普通人根本扛不住，非常容易得风寒和风湿。何况田无期现在也没有那么多帐篷给几千人住。
方从哲到底跟着王大轮从商多年，虽说没有他的前东家那么八面来风，但基本的商业才干却是不缺，人脉也有不少。在田无期充足银弹的支撑下，他不仅通过老东家的关系给青州的布商，成衣行提前下了大额订单，定制了大批的棉衣，棉被等日常保暖物资，也借助青州商会的力量，联系了胶州，密州等地的布商，建材商等等，一到胶东就招募了数百民壮，开始大兴土木，十几天的时间就给胶莱水师大营打下了个好底子。
等到田无期带着三千青州和莱州的乡勇晃到胶州的时候，胶莱水师大营已经可以勉强住人了。看着瘦脱了形的方从哲，田无期知道自己的这个镇抚算是选对了。
胶州的募兵更是迅速。田无期甚至都没有贴出募兵公告，大营门口就被早从青州和莱州两处知晓了套路的胶州民壮堵了个水泄不通。很多想投军的民壮早在几天前就宁愿在大营工地里白干活，也不愿意回家。
这也容易理解，毕竟在今年倭寇入侵的时候，遭罪最厉害的就是胶州。胶东，即墨，琅琊这几个地方都是重灾区。很多人熬过了倭寇的烧杀劫掠，却没法面对后边的缺衣少食。尤其从青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只要入了胶莱水师，领到的银子足够养活全家。胶州民壮自然疯了一样蜂拥而至。
不过田无期并没有因为胶州民壮的热情而额外开恩。青州已经是破例了，他现在实在是养不活这么多张嘴。不过，田无期也向胶州百姓承诺，开春之后，等诸多事宜落定，一旦胶莱水师再次招募，必定优先胶州百姓，这才打发走了那些迟迟不肯离去的乡民。
寒冬腊月的第一天，田无期在胶东大营主持了简单的胶莱水师成军仪式。
胶莱水师目前有四个千户营及一个亲兵营。
大新目前各军各营基本都是按天干地支顺序命名。普遍上来说，千户营以天干命名，百户则以地支命名。
十天干者，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百户营则以地支命名。其中甲、丙、戊、庚、壬为阳干，乙、丁、己、辛、癸为阴干。
十二地支者，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其中子、寅、辰、午、申、戌为阳支，丑、卯、巳、未、酉、亥为阴支。
如第一千户所第一百户队，就是甲字千户所子字百户队，简称甲子队。以此类推。这是上到将领幕僚，下到军户兵卒普遍习惯的以星象为命名的方式。
天干者，犹树之干也。甲：像草木破土而萌，阳在内而被阴包裹。乙：草木初生，枝叶柔软屈曲。丙：炳也，如赫赫太阳，炎炎火光，万物皆炳燃着，见而光明。丁：草木成长壮实，好比人的成丁。戊：茂盛也，象征大地草木茂盛繁荣。己：起也，纪也，万物抑屈而起，有形可纪。庚：更也，秋收而待来春。辛：金味辛，物成而后有味，辛者，新也，万物肃然更改，秀实新成。壬：妊也，阳气潜伏地中，万物怀妊。癸：揆也，万物闭藏，怀妊地下，揆然萌芽。
地支者，犹树之枝也。子：孳也，阳气始萌，孳生于下也。丑：纽也，寒气自屈曲也。寅：演也，津也，寒土中屈曲的草木，迎着春阳从地面伸展。卯：茂也，日照东方，万物滋茂。辰：震也，伸也，万物震起而生，阳气生发已经过半。巳：巳也，阳气毕布已矣。午：仵也，万物丰满长大，阴阳交相愕而仵，阳气充盛，阴气开始萌生。未：眛也，日中则昃，阳向幽也。　申：伸束以成，万物之体皆成也。酉：就也，万物成熟。戌：灭也，万物灭尽。亥：核也，万物收藏，皆坚核也。
田无期这个半文盲最讨厌记这些神神道道的无聊东西。他大笔一挥，取消了天干地支，直接就以数字代替。理由也很充分--朝廷其他的部队是军户为主，而他这支则是农民为主，记不住也没必要记这些复杂的东西。
田无期自任提督，以邹有海为副督兼指挥同知，以方从哲为录事参军兼镇抚，构成了胶莱水师的指挥机构。两人的弟子齐天远和李浩然则分别挂了百户的头衔，跟着两人办事。
田无期身边留下了于牧山作为吏目官，处理日常文书。于牧山这厮不但心思机灵，还写了一笔好字。孙成毅虽然挂着经历官的职位，但是他平日里得给田无期在青山书院看家，大部分时间不在军营。王轮就更干脆了，什么职务都没有。他和高小树都属于后勤人员，更是保密人员，专门负责在青山上边憋大招，越低调越好。
田无期的亲兵百户自然是徐定军。徐定军从青州招募的两千人中精选了百人，包括那个可以修行的周从龙，作为亲卫队护卫田无期周全。
四个水师千户所中，第一千户所的千户是外籍大地骑士里奥冈萨雷斯，副千户杨擒龙。杨擒龙就是杨狗子的大名。好歹也是朝廷武官了，总不能再继续叫狗子，二狗子之类的小名。不过，这货完全不顾忌什么皇帝的忌讳，当田无期问他想叫啥名的时候，这货正做着降龙伏虎的美梦，顺口就答道叫个霸气点的名字--擒龙，他弟弟二狗子自然也就顺着叫擒虎。
你既然敢叫，那我当然敢写。田无期更是胆大包天之人，觉得这名字牛逼闪闪，霸气的很，绝对的好名字。当下就龙飞凤舞地给杨家兄弟在官牒上填上了杨擒龙，杨擒虎的大名。还是孟成京看不下去，给兄弟俩起了字分别叫做东玉，东良，好歹显得像是个书院的书生。
第一千户所目前驻地为登州卫，守着船厂，除有密令执行外，平日里听从副督兼指挥同知邹有海的调遣。不过，目前因为千户和副千户都在海上飘着，这支兵员多数为莱州籍兵卒的千户所，暂时由徐定军代领，待里奥和杨家兄弟回来后再行转交。
第二千户所千户为韩大，副千户则是他的弟弟韩二。这支千户所是以青州兵为底建立的，对田无期认同感最强，也最是崇拜田无期。
第三千户所千户为姬忠喜。此人出身墨家，持着京城的一封手书来投的军。举荐人正是秦国公主身边的护法符师姬力。或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或是看好田无期，反正姬力从京城万里修书，请族侄出山，投入田无期门下。
现在这种情况下，田无期觉得自己没啥值得被人惦记的，尤其是在没有人看好水师的情况下。因此只要敢来的，他都照单全收。姬忠喜此人，颇像他的族叔，个子不高，话也不多，性情憨厚，做事沉稳。姬忠喜自然也是个修行者，虽然只是人识三品，但却是最珍贵的符师职业，自然受到田无期的热情欢迎。
第四千户所千户叫辛华明，乃是崂山派的俗家弟子。不用说，也是因为崂山两代掌门的关系才投的军。他统领了一千胶州投军的乡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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