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进京

石头

“这种屁话就不用问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说事。”王轮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道。
“是。小人在苏州待了几日，也曾听闻陆家的一些风闻。姑苏陆氏，女人当家。市井之言，说江南大族里最流行的便是陆家妻，高丽妾。有一种说法高门世家多娶陆家嫡女，土豪大族喜娶陆家本家庶女或分家嫡女，而暴发户或者穷秀才则娶陆家的姻亲女。陆家便是靠着一层层的裙带关系在江南独树一帜，做生意无往不利。”
“你到底想说啥？”王轮顿时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虽然聪慧，可毕竟是个没有成亲的年轻男子，很多事情自然无从了解。
“李晓月本就国色天香，秀外慧中。如今又身怀修行秘技，陆家自然以为奇货可居，焉能袖手旁边，浪费这一绝佳资源？”田无期冷笑一声说道。接着又对着王顺道：“王兄弟可是此看法？”
王顺赶忙低头行礼，道：“院主英明。这陆家一事，虽是市井之言，却也与事实相差不远。李小姐对我等下人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一路上马行车宿，还经常出钱为小人等加餐。小人等多受其照顾，自然要为李小姐效力。如此仙子，只有院主这般的人物才配的上。”
“牝鸡司晨，这陆家就不是什么守规矩的好东西。”王轮气鼓鼓地说道。
“呵呵，王轮，你懂的还不少嘛。”田无期哈哈一笑，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此事的困扰，反过来打趣王轮。
“东主，您看我是不是替您进京跑一趟，探探情况？”孙成毅有些担心，主动提出。
“你去干吗？替我抢老婆嘛？”田无期耸耸肩，轻松地笑道。
一句话直接把孙成毅噎住了，王轮在一旁偷笑不止。
“哈哈，成毅放心。你在家里给我看好青山。要说附庸风雅谈买卖，我的确不行；但是打架抢人搞事情，老子从来没怂过。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正好我还没正儿八经去过京城，如今也算有机会进京一游。”
“东主……”孙成毅和王轮还要再说些什么，田无期轻轻挥了一下手，止住了他们的话语。接着田无期转身，看着王顺道：“我看王兄弟头脑清晰，口齿伶俐，应该读过书吧。”
王顺本能的觉得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时刻到了！
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激动，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院主，小人小时候亏的东家怜悯，跟着少东家读了一年私塾，书没有机会读多少，但是认字没有问题。”
“好，能认字就好。你这次带消息回来，劳苦功高，田某自然不能亏待于你。你若想读书向学，可以进书院，跟着诸位教授学习。若是想做工，书院也有合适的位置给你。你不用担心你东家那边，自有我去分说。”
王顺顿时感觉热血上涌，他那平平常常，难得色变的脸上都有了红晕。他想都没想，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直接给田无期磕了三个头，说道：“感谢院主栽培。只是小人如今年岁已大，再做学问只能是徒增笑柄，小人不敢给书院抹黑。只要东家同意，院主肯收留，小人愿意为院主做事，刀山火海，绝不回头。”
“刀山火海？那不至于。”田无期呵呵一笑，他虚扶起了王顺，朝着王轮努了下嘴，道：“王轮，明日我会与你父说这事，如今书院百废待兴，最缺人才。王顺我有大用，你们父子就割爱与我吧。”
“东主您说哪里了。王顺能跟着您做事，是他的福气。我会跟父亲讲的，东主您放心。”王轮马上表态。然后他转身朝着王顺拱手一礼道：“王顺大哥，我代东主和书院欢迎你的到来，以后多多关照。”
从王顺到王顺大哥，呼吸之间，称呼就已经改变。这并非是王轮前倨后恭，事实上王轮已经是很温和知礼的人了。只是世风如此，自家的下人和书院的执事，一为商人家中奴，一为学堂座上客；虽不说是天差地别，却算得上跨越阶层了。王顺二话不说，又是跪下来“崩崩崩”三个响头，谢过了宽容自己的少东家。
这次出门时日长久，田无期没有着急立马出发，而是把书院的事理顺了一下。其实书院本身倒也简单，以孟成京的水平，别说管区区几百人，就是几千人，几万人他也游刃有余。
书院账上的钱虽然已经因为修书院花的七七八八，但是坚持到年底应该问题不大。孟成京虽然对田无期经常性消失不见人颇为微词，但田无期承诺他此次进京的一个重要副业就是搞钱。他回书院之时，就是二期工程开工之日，保证投入不低于一期。孟成京知道田无期人虽然飘了点，但是言出必行这一点却是没什么问题。既然年轻人把这个拿来做借口，他也懒得去拆穿，便由得他去了。
后山里比较重要的是新粮。田无期特意抽了一天，跟着高进宝和高小树看了下庄稼的长势。地瓜虽然长在地底，但是看叶子长势喜人，估计下个月就能如期丰收。每亩三千斤应该只多不少，辣椒也已经开花，很快就会结果成实。长得着急的已经露出了红红绿绿的果实初样，最多再有两个月，也可以收获了。不用田无期吩咐，高进宝和高小树两人自然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孙成毅作为青山首徒，自然领到的了最重要的任务----征地。
青州的田亩其实不算贵，至少比江南便宜很多。青州现在大体上一亩上田七八两银子左右，中田四五两，下田一二两。田无期对孙成毅的要求是明年开春之前书院至少要有一千亩田。至于是买地，开荒还是怎么搞，他不管，都由孙成毅自己看着办。至于钱，一毛也没有，但是书院后山的所有资产，包括几个实验室里捣鼓的东西和那些战马，都归孙成毅支配。于拐子于牧山和小然子李浩然照例留下帮孙成毅打下手。
作为青山除田无期之外唯一的一位修行者，邹有海本来是照例要守家的。但一封泰山的来信坚定了邹有海的主意，他要陪同田无期一起进京。他一动，跟着他学阴阳的齐天远自然要跟着。齐天远身量瘦小，不爱说话，幼时因天冷生病冻掉了半只耳朵，更加沉默寡言。但他性格坚毅，吃苦耐劳，既有钻研精神，又颇有些阴阳历法的天赋，因此虽然破相，却颇得邹有海喜欢。
更有意思的是，听到动静的洋和尚卡洛斯，也跑到田无期这里要求一同前往京城，叫嚣着要拜访“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田无期本来懒得搭理他，不过邹有海到底和他有几分交情，最后还是被卡洛斯带着他的大骑士成功地混进了队伍。
有邹有海这位大家陪同，田无期自然是欢迎。不过他想了想，还是修书一封，给了崂山平阳真人，邀请一位地破高手来青州书院坐镇。当然名义上是来书院教授道法，他相信平阳真人不会拒绝，会挑选合适的人来。经历了倭寇高手夜袭之后，田无期觉得书院还是要有修行者坐镇才能安心。
这次路途太远，小橙子自然无法随行。田无期索性多教了她一些心经和身形法门，让她自己琢磨着练熟。小橙子十分乖巧，虽然她也很想跟着东主，早点见到月儿姐姐。可她知道自己不能给东主添乱，乖乖地接受了田无期布置给她的家庭作业，还信誓旦旦地表示她会帮各位兄长看好书院。
王轮也想跟着去看看，可惜后山的酿酒作坊还需要他捣鼓。比起风尘仆仆，千里奔波，他更喜欢研究东主称为“世界上最伟大的科技—酱香型科技”中的瓶瓶罐罐。
徐定军，杨家兄弟这三个能打的自然是要跟田无期一起走的。刚入伙的王顺也因为勇于探索，擅长跑路的特长被一同带上。
青州去往京城两千余里，因同属于黄河流域，可以走水路。不过水路本就比陆路慢上许多，又是从下游到上游逆流而上，费时更长，自然不是首选。此次出行，王顺甚至大胆提出陆家出行应该是以水路为主，预计从苏州走运河北上，在济宁转道黄河水路西行。因此书院可以长途奔袭，在陆家必经之地的东京汴梁，中州洛阳以及潼关尝试拦截三次。不过田无期考虑了一下并没有采用这种方法，除非能和陆家车队的人取得联系，否则不异大海捞针加守株待兔，碰运气的成分太多，难以掌控。
田无期最后决定还是跨轻骑，行陆路，走河南行省，沿着黄河一线，直奔长安。山高路远，因此书院一众人等这次出行选得正是田无期上次在大都城外虏获的最擅负重，又适合长途行路的草原骏马，而不是身形高大，擅长冲刺的鲜卑高山马。
青州俗谚“三六九，往外走。”意思是，带着三，六，九的日子适合出门远行。田无期自然是不信这一套，要是按孟成京老夫子的话，最好等过了七月十五中元节之后再出发更为稳妥。田无期花了五天的时间安排好了书院的诸般事宜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九人九骑，飘然西去。
（第一卷 远江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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