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后生可畏

石头

吴楚等人虽在龙雀山庄住了几日，却与方家及一众豪杰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见他们要走，众英雄均是不舍。方家家主备下了极贵重的赠礼，少主方仲秋更是亲自相送十数里。
骄阳似火，难遣离愁别绪。香卡央在龙雀山庄吃得好，睡得香，自然不愿走。而穆灵歆与方仲秋交浅言深，几日来形影不离，更是依依不舍。几人骑着健马。漫步于洛阳城内，吴楚前日来时还是穷酸小子，自无暇欣赏城内美景，此番身价不同，心境不同，连闲情雅致也有了。香卡央仍是满街满巷找着小吃零食，一条街没逛完，肚子却是鼓了一圈。穆灵歆和方仲秋旁若无人的深情对视，无语凝噎。那份真情留露让吴楚这局外人感觉酸溜溜的。
“师妹长大了，终究会有这一天！可是也不能这么快啊，师兄我还没着落呢！“
出了洛阳城，吴楚终于忍不住道：“方少爷请留步，咱们就此别过吧！”
方仲秋意犹未尽，黯然神伤道：“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他取下肩上包袱道：“家父略备薄资，不成敬意，尚请吴兄请不要推辞。”
吴楚拒道：“方少爷太客气了， 在山庄内已经打扰多日，怎敢再让你们破费？”
方仲秋坚持道：“吴楚如不收下，便是不把我方仲秋当朋友看待！”
吴楚道：“君子之交，淡淡如水。若论朋友之谊，吴某就更不该收了！”
“推来推去有什么意思？还赶不赶路了？”
香卡央不由分说的接过包袱，嬉笑道：“谢过方少侠啦，我师傅是君子，我是女子，百无禁忌！”
“这……”
好吧，给谁不是给？方仲秋抱拳道：“那我就预祝吴楚在武林大会上名扬四海，马到功成！”
吴楚回礼谢过，三人执马扬鞭，绝尘而去。烟尘滚滚中方仲秋依然翘首而立，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他有一种极强烈的冲动，要和他们一起去，见识这大千世界，会会这四海英豪。
只是父亲再三叮嘱，近段日子武林中极不太平，千万不能离开山庄。方仲秋料想是玄武门的人阴魂不散，但是从父亲那凝重的神情来看，似乎又不太像。他转念一想，凭吴楚的武功修为，跟着他或许和待在山庄里一样安全。更何况，还有佳人相伴！
思之再三，他终于下定了决定，在马背上重重的抽了一鞭子，遥声道：“吴大哥等一等！“
吴楚等人勒住马头，见方仲秋追了上来，问道：“方少爷还有事吗？“
“我，那个……”
方仲秋结结巴巴的道：“小弟早就想出去历练一番了，这襄阳会盟正是个大好的机会。因此小弟想与吴大哥结伴同行，请大哥多多照应！”
吴楚颇有深意的看了穆灵歆一眼，后者则做贼心虚般的低下头。吴楚嘻嘻一笑，道：“照应谈不上，咱们既是朋友，自然该互相扶持！”
一行四人，就这么结伴而行。，时值盛夏，酷暑炎炎，健马长嘶，于山林中时隐时现。跋涉了数日，终于抵达襄阳。这一日他们临近城郊，官道旁有几位衣着不俗的青壮汉子守在那里，眼见吴楚等人走近，为首的汉子早早抢至路中央，抱拳问礼道：“国破山河在？”
吴楚高居马上，朗然答道：“城春草木深！”
那汉子又作手一辑，道：“兄台可是为参加武林大会而来？”
吴楚道：“正是！”
那汉子道：“武林盟诸位主持和各派代表俱在古隆中商议大事。盟主请与会的各路朋友移驾隆中汇合，招待不周，还请兄台见谅。”
这武林盟中人还算客气，吴楚回礼道：“多谢朋友指点！”
大汉道：“此乃我份内中事，兄台不必过谦！”
他侧步让开，指着一条小径道：“由此路进去，便可到隆中。”
吴楚三人执马扬鞭，由大汉的指点上了小路。香卡央待走得远了才问道：“师傅，武林盟是江湖中各门各派组成的联盟吗？那几个人言语这么谦恭，倒不像是武林中人！”
吴楚不禁轻笑道：“你和当年的我一样被他们给骗了！这不过是部分江湖散人游侠聚在一起创立的帮派，帮会的名字就叫武林盟。这些人平日里好大喜功，总是爱做一些看似很伟大实则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比如十年一度的菁英大会啊，各帮派兄弟联谊啊，门派怨仇调解啊什么的，他们借着这些名堂从中渔利，求名求权。而各大门派一则念他们多少对江湖有些贡献，二则无损个人利益，三则可以借他们来提高知名度，因而对这武林盟也听之认之。所以这次他们召开武林大会，接到请帖的大小门派都会前来赴会。”
未了他又补上一句：“央儿，在这里可不许胡闹！”
“知道了，师傅！”
自从那日长谈后，这丫头变得乖巧多了。她低头想了一会儿，又问道：“师傅，你说南疆十四洞会不会来人啊！”
吴楚摇头道：“这我可不清楚，南疆离这里千山万阻，他们应当不会来吧！”
香卡央点了点头，似是大为安心。吴楚早就猜到她与十四洞那边似是有什么变故，只是她不说，他也不好问。
前行十余里，就到了诸葛故居隆中了，但见那群山环绕，层峦倚翠，幽林谧谷，泉水低吟，是个极吸引人的好地方。离孔明庐越近，所见的江湖人士越多，在一处较宽旷的平谷处，聚集了近千名武林豪客。大家远远围着一处茅屋或坐或立，自由谈笑，但多数人神情严肃，似是怀着什么心事，又或是在等着什么重要的人物。寂静的茅屋门窗紧闭，不知道有什么人物在里面。
附近的豪杰们多有认识吴楚和方仲秋的，纷纷上来见礼。也有些比较有名望的武林前辈，吴楚也一一见过了。隆中内其乐融融，分外和谐。
距茅屋较近的一处阴凉地方搭了好几个凉亭，里面摆放着简陋的桌椅。吴楚远远望见秦不凡，木君阳也在凉亭之内。这么多人都在外面，只有寥寥数人可以坐在凉棚里，各方豪杰对这些人的态度也极恭敬，许多跟秦不凡同时期的人在他面前也很客气，由此可见秦不凡在江湖人物中的威望绝对不低。
秦不凡正和一位身着灰色长袍，面黄肌瘦的五旬老者聊得正欢。那五旬老者指着身后的三个弟子道：“这是我几个不成器的徒弟，江湖上朋友给冯某面子，送了个‘泰山三杰’的虚名，贻笑大方，贻笑大方！”
他言谈平淡，神情中颇有自得之态，显示对几个得意弟子的成就十分得意。
“泰山三杰章连峰，程广颂，徐佳言，拜见金蛇前辈！”
三位弟子纳头便拜，拦都拦不住。吴楚忙拉着穆灵歆，香卡央走了过去。
“拜见秦师伯！”
“拜见秦先生！”
方仲秋居然也跟着向秦不凡行礼，那低眉垂首的模样，看着竟比吴楚还要恭敬。见秦不凡意示征询，吴楚忙介绍道：“这是北世家的少主方仲秋，与我们结伴而来的！”
“哦，原来是方少主，失礼，失礼！”
茅棚中的几个名宿都围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方仲秋，这个道：“果然是年少有为，一表人才！”
那个道：“俊才飞扬，人中翘楚，此子将来之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还有人道：“善矣，方家后继有人，北世家定能长盛不衰啊！”
秦不凡不经意的瞧了眼方仲秋的右手，又见吴楚穆灵歆等人锦衣华服，一个个脸上油光水润的，老人低笑一声，道：“劣徒一路上得少主多方照顾，老朽在此谢过！”
方仲秋忙道：“秦先生千万不要这么说，晚辈初入江湖，年轻识浅，倒是吴大哥和穆姐姐对我多有照顾！”
秦不凡身边那灰袍老者看在眼里，心里酸溜溜的。北世家的少主，那可是北方武林的未来之星啊！云音阁连这条线都搭上了，真是颇有手段呢！他假意问秦不凡道：“秦老哥，你既有如此优秀的弟子，还不快给咱们引荐下！”
“冯兄言重了！”
秦不凡笑吟吟的看着吴楚，向那老者道：“这是凤尾堂的吴楚和他师妹穆灵歆，虽比不上冯兄的三位高徒，但云音阁年轻一辈的弟子里面，就数这几个成气的了！”
“哼！”
身后的木君阳吭了一声，别过头去。秦不凡不以为意，对吴楚道：“吴楚，灵歆，这是泰山派掌门冯搏虎，快向冯老前辈问安！”
吴楚大略瞟了一眼，面向冯搏虎长揖倒地：“晚辈吴楚见过冯老前辈！”
后面的穆灵歆见师兄没跪，自己也不好意思跪下，跟着做了个揖，香卡央那丫头压根儿就没有想行礼的样子，若不是吴楚先前提醒过让她收敛些，这丫头指不定还得让别人对她行礼呢！
冯搏虎面上微微变色，但秦不凡没有出言教训，这才是让他琢磨不透的事。
“怪啊，秦老弟可不会调教出这种徒弟。即便不是他的人，云音阁的弟子这么没规矩，他也不管管？”
冯搏虎笑呵呵的站起来，意甚和蔼的伸手拍了拍吴楚肩膀道：“好好好，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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