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好消息

石头

山居清苦，时光荏苒，转眼又过了三年。这一日清晨，旭日初生，华光熹微，青松嫩草上带着些微湿气，叶尖的露珠还未完全消弭。草木欣欣向荣，百花争奇斗艳，好一派初夏美景。
穆灵歆正在房中绣着手绢，白色绢布上两只彩蝶绕着花骨朵儿嬉戏打闹，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窗外的桃枝随着阳光散落进来，似乎也想一睹美人芳颜。几只山野小蝶本来觊觎桃枝上的花香，一拥而入，绕着手帕上下翻飞，美人身上的体香丝毫不亚于桃枝的芬芳，也难怪这两只同类不愿离开了。
穆灵歆放下针线，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己经五年了，也不知道大师兄在山上过得怎么样。听说山上不怎么太平，他现在还好吗？这几年她学有所成，不只一次的想上神农顶看看，但却遭到了师姐们的一致反对。如今蝶戏苑里空空落落的，可就只剩下她一个了。
门外传来了“哒哒哒”三下轻响，一个美貌不输于她的女子推门而入，迎上穆灵歆那似嗔似怨的眼神，美人嘻嘻一笑：“哟，我们的小美人又在思春啦！”
这女子便是春月堂的瑾瑜，她本也生得漂亮，年龄较穆灵歆大上两岁，因此比起穆灵歆来就多了几分成熟大方，少了些许单纯稚气。
穆灵歆羞红了脸，嘴角一抿，道：“姐姐真会说笑，灵歆哪里漂亮了。像姐姐这样的大美人自然不会思春，倒是让别人朝思暮想呢！”
“哟，几日不见，你这小丫头还敢顶嘴了！”
瑾瑜佯怒道：“我本想告诉你个好消息的，但你惹本师姐生气了，我又不想告诉你了！”
穆灵歆嘟起嘴道：“不说就不说，我还不听呢？”
“你可考虑清楚哦，是关于你吴楚师兄的！”
穆灵歆听得此话，顿即喜上眉梢道：“有关师兄的好消息？难道是阁主让师兄提前下山了？”
瑾瑜屈指弹了一下穆灵歆前额：“小妮子挺聪明的嘛，一猜就中。提到吴楚你就欣喜若狂，也不害臊！”
穆灵歆轻晃着瑾瑜的手臂撒娇道：“师姐你净会调笑人家，看师兄下山了不替我报仇！”
“行啊，看你们夫唱妇随，斗不斗得过我的梅花三弄阵法！”
“师姐越说越不正经了……”
“嘻嘻，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巴不得早点见到他吧！”
瑾瑜笑着道：“既如此，我就遂了你的愿，咱们这就去接他！”
穆灵歆想了想，道：“不劳烦师姐了，我一个人去就好！”
“神农顶山势险恶，你一个人多不安全，我陪你去吧！”
瑾瑜坏笑两声，接着道：“我顺便去看看这小子死了没！”
她本来只是随口说说，但穆灵歆却忽然神色一黯。瑾瑜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改口道：“你放心，祸害活千年，这小子一定没事！”
穆灵歆心下稍安，二人收拾了一番，便往神农顶而去。神农顶距云音阁约有数十里，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到了。其正南面有一条极险要的石道，是通往山顶的唯一通道，下面有云音阁弟子把守。上次司空图和范玉珍为了掩人耳目，愣是凭借高明的轻身功夫从北面爬上去，她俩自然不需要这么麻烦。
穿过山顶的竹林，便可看见茅舍的前院。院中的雉鸡悠闲的刨土觅食，看见了生人也不害怕。灵歆在院外唤了一声“师兄”，却没人答应。她见场院的竹竿上晾着几件衣服，院子里还算整洁，不像是常年无人居住的样子，心下稍安，看来师兄还活着！
那几件衣服洗得还算干净，就是有不少地方都已经磨破了。虽然经过缝补，但是针线做得太粗糙，跟没补一个样。灵歆进了正中一间屋子，发现里面仅有一桌，两椅。左边的房中是两张简陋的竹床，一张床上什么都没有，另一张床上只铺着薄薄的一条棉被。
穆灵歆心中一酸：“师兄在这里受苦了。山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一定无聊死了。床上的被子那么薄，也不知道他冬天怎么过来的。”
瑾瑜可没有想这么多，她找了一圈，没看见吴楚，问穆灵歆道：“你师兄溜哪儿去了？该不会是耐不住寂寞偷偷逃下去了吧！”
穆灵歆很认真的摇摇头：“不会，他一定还在上面，我们出去找找吧！“
山顶面积不大，二人转了大半圈，远远的看见一面高高耸立的古怪石壁，有个年轻男子面对着石壁盘膝而坐。骄阳下但见那人身上泛出淡淡紫气，便似披着一片有形无质的纱衣。那石壁看着有些古怪，但二人站得较远，看不大清楚。
“师兄！”
穆灵歆见到那人，情不自禁的飞奔而去。
……
这天吴楚百无聊赖，在炎皇碑前将司空图，黄百川，孟丹良，关九州等人狠狠教训了一通。正在吐纳，睁眼看时，面前忽然多了一个窈窕女子。那青涩的面孔，玲珑的身段，羞中带喜的小表情，闪亮如明星的眸子，立时就让吴楚挪不开眼了。
看这丫头的相貌有几分眼熟，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吴楚心中暗骂炎皇碑太无耻，打不过他就使美人计。他暗暗嘀咕着：“这妞儿要是跟我动手，我可不忍心打她？不还手吧，早晚是个死，用凝神诀脱离幻象吧，又见不到她了。唉，进退两难。”
那丫头泪眼盈盈，嘴巴一瘪，就要哭出声来。她张开双臂要抱吴楚，吴楚却像是碰上了毒蛇猛兽一样匆忙避开。
“我去，这是什么功夫，要我怎么招架？”
他见惯了刀光剑雨，对于美女的投怀送抱竟有些不知所措。
穆灵歆有些不明所以，瑾瑜却是张大了嘴巴，舌挢不下。
“这小子转性了吧，以前看见个妹纸就凑上去，拦都拦不住。现在送上门的便宜他居然躲开了。我没有看错吧，他真的躲开了？“
瑾瑜刮了刮眼皮，似乎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穆灵歆颤声道：“师兄，是我啊，我是灵歆！”
吴楚如梦初醒，怪不得这么眼熟，原来是小师妹！
他在这绝顶五六年，见过唯一的真人就是司空图和范玉珍了。灵歆一下子蹿了出来着实让他没多少准备。上山时她还是个十三四岁的黄瘦小丫头，几年不见，她居然出落得如此漂亮了，女大十八变，也难怪他会认不出。
灵歆见他露出恍然之色，当即一头扎进吴楚的怀里，泣不成声道：“大师兄，歆儿想你了……”
吴楚美人在怀，心神一荡，但想到这是他从小宠爱的小师妹，那些男女之念顿即烟消云散。他轻柔的抚摸着灵歆抽动的肩头，像多年之前安慰师妹一样道：“师妹，别哭了，师兄也想你了！”
“咳咳！”
被无视的瑾瑜发出一长串的咳嗽表示抗议，灵歆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她有些慌乱放开吴楚，满泛红晕，手足无措。吴楚认出是瑾瑜，拱手道：“哦，是瑾瑜师妹，别来无恙啊！”
瑾瑜挑逗似的竖起小手指支下巴，眼中秋波流转：“楚哥哥你好啊，这几年人家可天天都在想你呢，你想过人家没？”
“不想……”
瑾瑜两眼一翻：“果然还是老样子，惹人厌！”
吴楚板着脸道：“瑾瑜师妹，平白无故的你怎么来了，还把我师妹拐上来？”
瑾瑜正色道：“吴师兄，我们是奉阁主之命，特来接你下山的！”
“什么，要走？”
吴楚犹豫道：“十年期限还没到，现在就走吗？”
瑾瑜不耐烦道：“阁主格外开恩，难道你不想走？”
“谁说我不想了，我做梦都想离开这地方！”
吴楚顿时喜出望外，这山上阴寒孤寂，他早待得烦了。若不是每日在炎皇碑前消磨时间，估计他连一年也待不下去。
瑾瑜却似有意消遣他，不急不徐的道：“五年都待过了，也不急于一时，我们大老远来一趟，你不带我们四处走走？”
“这么荒凉的地方，有什么可走的？”
瑾瑜却不这么认为，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炎皇碑，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炎皇碑吧，我瞧也没什么稀奇嘛！”
灵歆闻声也向石壁望去，吴楚慌忙捂住灵歆眼睛，提醒瑾瑜道：“不要看，这石壁会诱发你的心魔，让你产生幻觉。”
瑾瑜充耳不闻，不屑道：“切，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本姑娘可是灵台澄澈，不惹尘埃。哪里像你，心里净想些龌龊的事，难怪会有心魔。”
吴楚本想劝阻，但听她出言不逊，反而不愿干预了。他心想：“正好让你吃点儿苦头，就算被幻境所迷，凭我的凝神诀，也能让她有惊无险！”
他眼也不眨的盯着瑾瑜，只见瑾瑜那清澈的双眸望着石壁，神光泛发。她黑色的瞳孔中渐渐罩上一层淡淡的白雾，眼神渐渐变得迷惘，惊惶，紧张，僵硬。但只过了不久，她就恢复了常态，两眼如一汪秋水，仿佛可以印出人内心深处的影子。
见吴楚一直盯着自己，瑾瑜心里有些慌乱，嘴上却道：“干嘛？没见过美女啊！怀里搂了一个你还不满足？信不信我当着你师妹的面儿修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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