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主仆逆转

石头

高达百丈的陡崖直上直下，光滑的石壁寸草不生，这样险峻的地方按理说应该是人迹罕寻了！可偏偏有人住在上面。这人不仅住在上面，还活得挺“滋润”。有谁能攀上这等猿猱难渡的险峰？绝世高手，或是精力旺盛，体格健壮的年轻小伙子。至于老头儿和女人……想想都不可能？
可出人意料的是，真的有一个老头儿和女人徒手爬了上去。那老人五十多岁了，而且只有一只手。那女人四十多岁，还算有几分姿色。大红袍子绣花鞋，浓妆艳抹，头上插了两三根簪花，脖子上拴的，手腕上吊的，脚脖子上套的，总有两三斤重。
那女人神态妖娆，举止妩媚，便是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见了，也不禁面红耳赤，心旌神摇。如果眼神再好一点儿，瞧见了她腰上的菜刀，可就没人敢轻举妄动了。此刻她毫不顾形象的弯腰驼背，手脚并用，像一只浣熊般奋力的攀在石壁上，丰满肥厚的臀部撅得老高，艳丽的百褶裙都无法遮掩全貌，以至于她身后的人可以毫不费力的将一切春光尽收眼底。
她的身后是一位衣饰华丽的紫衫老者，和那女人相比，这老头儿可就潇洒多了。虽然只有一只手，他却比生了三只手的人还要灵活，双脚有如吸盘一般牢牢黏在石壁上，独臂在突出的石脊上一按一抓，三两丈的距离一纵即至。正宗的壁虎游墙术加上炉火纯青的内功附在手脚上的吸力，用于攀爬这石壁得心应手。
那女人看得心惊肉跳，目瞪口呆。早就听说司空图这厮功力精纯，老娘本以为他断了个爪子，功夫应该大打折扣，没想到还在老娘之上，幸亏之前没跟他闹翻。可是他轻功既然这么好，为什么一直跟在我后面？怕我失足跌下去？他才不会那么好心呢。范玉珍兜了兜裙摆，猛然想了起来……这老不正经，今儿个老娘算是亏大发了。
饶是两人艺高人胆大，爬上绝顶后仍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当年伏击十四洞主时，司空图的一截袖子被香卡未扫中，当时他还不以为意，等察觉到异常时已经晚了，整只左臂都没保住。他休养了好久，这才跟范玉珍出来办一件 “轻松的差事”。
“哟，吓死人家小心肝儿了，真没想到神农顶竟是这种鬼地方。”范玉珍拍着两团软玉，洁白的胸脯半露在外面，起伏不止。
“范……范夫人，你打听到的消息可靠吗，那小兔崽子真在这里？”司空图虽内力深厚，攀爬许久也是气喘吁吁。
“司空老爷别这么叫人家，人家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叫我范小姐吧！”
范玉珍搔首弄姿道：“我严刑审问了三四个人，他们都说小官人在这里，料来是不会错的。”
打死司空图也不相信范玉珍会是黄花大闺女，这地方疾风怒啸，阴寒逼人，他不想多耽搁，道：“咱们这就去找他！”
范玉珍跟在后面呶呶不休：“司空老爷，您急个什么啊。待会儿逮着他，一定让您快活够……”
穿过峰顶的一片林子，眼前便是那几间茅屋，只见屋前一片郁郁葱葱，尺许高的木栅简陋而又整齐，几只长尾巴雉鸡在院中扑腾着翅膀嬉戏打闹，看着像是才驯化不久的野禽。
正中那间茅屋前有一把竹制的躺椅，椅上没有人，吴楚正站在旁边，俯首贴耳，殷勤的服侍着“隐形”的客人。
“老大您渴不渴，我去给您接点儿水来！”
“老大这是新鲜的鸟蛋，我早晨刚掏的，上面的鸟屎都没凉，要不您趁热？”
范玉珍揉了揉眼睛：“司空老爷，您看椅子上有什么人没？”
司空图凝神细看，半晌摇了摇头：“没看见！”
“这小子不会在山上待久了，神经了吧！”
“天晓得他在弄什么玄虚？”
两人在上山之前就已经打听过有关这神农顶的事，本土的居民都对其讳莫如深，声称山顶有吃人的妖怪，上得去下不来。数十年前云音阁有几十位高手上去了，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两人正想动手，但见吴楚对着空气恭敬有加，想起村民们的谣言，一时也不敢上前，只觉得这峰顶处处透着诡异，还是小心一点好。
两人一面谨小慎微的悄声走近，一面留神听着吴楚与空气的“对话”，希望能找出什么端倪来。只听见吴楚客客气气的道：“老大，您将就着吃吧，自从知道你喜欢吃鸟蛋后，这附近的鸟儿都绕着飞，我好久没吃过烤麻雀了。这蛋虽然小了点儿，味道还是不错的！”
“老大您真是畜牲中的畜牲，败类中的败类啊……”
“卑鄙、下流、无耻，这些字眼简直就是为你这种下三滥量身打造的啊……”
先前吴楚奉承“隐形人”时，二人还觉得可以理解。这两句话一说出来，司空图和范玉珍就不淡定了，这小子不想活了吗？敢这么跟老大说话？待走近一看，他们不禁哑然失笑，原来那竹椅上竟盘着一条尺余长的怪蛇。此蛇头上有角，腹部有裙，通体碧绿，与竹椅颜色极为相近，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它就是吴楚的冤家——竹叶青。
竹叶青听不懂人话，但看吴楚语声轻柔，表情谄媚，和奉承它时没什么两样，也就权当这些是称赞它的，一古脑儿收下了。
自发现炎皇碑的秘密后，一人一蛇便每日都在炎皇碑前习武。也不知道竹叶青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其进境比吴楚快上许多。起先一年竹叶青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渐渐的便赶了上来，很快还凌驾于他之上。其行动越来越敏捷，能耐也越来越大。吴楚数度与之交手，无奈屡战屡败。
他试过平夷刀法，细雪剑法，师门所传的蝶恋花，却都耐何不了它。偶尔有一招两式可以让它吃点儿苦头，可没过几天它就能找出破解之法来，再度交手必是竹叶青完胜。又过两年，灵蛇对吴楚的武功了熟于心，每次见吴楚攻来，它总能浑若无事的轻巧躲开，扭扭脖子，抖抖尾巴，任你多精妙的招式都是无用功。
久而久之，吴楚还没动手，在气势上就败下阵来，人与蛇的地位也随之逆转。竹叶青虽是蛇类，却有着近乎人类的心智，它不再满足于打败吴楚，而是想凌驾于他之上，重新享受被供奉的神龙生活。每当看见自己用吴楚的茶杯，睡吴楚的床，看见吴楚面目扭曲敢怒不敢言的样儿，它就乐得直吐信子。
吴楚也曾想过使什么阴招结束这种奴隶生活。可它是一条蛇啊，打不过已经很丢脸了，还背地里下毒手暗算，即便做出来天知地知吴楚知，他也下不了手。
司空图和范玉珍发现竹叶青的同时，吴楚也意识到这两人的存在。这神农顶位于神农架腹地，人迹罕至，偶尔只有云音阁的弟子上来监察他，除此之外再无别人来过，他们是怎么闯上来的？
见两人面色不善，他心中警觉顿生，面上却还是笑呵呵的道：“两位贵客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这位就是吴少侠吧，嘿嘿，真是一表人才啊！”
范玉珍笑靥如花，娇声道：“听闻少侠长年待在这苦寒之地，寂寞的很。姐姐我啊，是专程来慰劳少侠的！”
吴楚差点儿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就这模样还来“慰劳”我，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爽快。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啊，竟有这种好事，我正愁这里冻得发慌呢，两位就上门送温暖了！”
范玉珍吸溜着口水道：“可不是，姐姐怀里可温暖的很呢，弟弟你还不快过来！”
“好的，姐姐！”
吴楚搓着小手手，看了一眼司空图，道：“这位大爷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一起？”
“小官人好坏哦，我好喜欢。”
范玉珍娇笑连连：“算了，还是姐姐去你那边吧！”
她那裹在绣花鞋里的小脚步子一错，腰肢半扭，间隔两三丈的距离，眨眼间就到了面前。吴楚都没看清她是怎么过来的，好在他轻功也不差，这两年来和竹叶青切磋武艺，他从灵蛇的闪转腾挪中悟出了一套步法，再配合以前东鳞西爪偷来的姑苏行，想要避开也不困难。只见他一式“灵蛇摆尾”左腿整扫范玉珍下盘，身子后转，右脚发力一蹬，“噌~噌~噌”三声，沿“之”字形蹿出老远，对竹叶青道：“老大，有人欺负你小弟啊，还不帮忙。”
“认一条畜牲做老大就算了，还跟畜牲打小报告？人居然可以如此无耻？”司空图都有些佩服吴楚了。
竹叶青吐着信子“咝咝”只叫，这可是它的地盘啊，两个杂碎一上来什么也不说就动手，当真不把它放在眼里了？再说了，吴楚那小子也是你们想修理就修理的？万一把它弄死了，将来我使唤谁去？
竹叶青略作权衡，立马扬起小白牙尖叫着奔向范玉珍。听到背后有利器破空的声音，范玉珍不假思索，抄起菜刀转身就剁，只见一条怪异的绿色带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了刀锋，眼看着就要被菜刀生生剖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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