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天真的小妹仔

石头

吴楚喝了个酩酊大醉，提着酒坛跌跌撞撞的走出酒家。四下茫茫，不辩归途？前路遥遥，也不知通往何处？也许池雨姑娘就在其中一条路上，兴许走得快一点，还能遇见她？可是她如此讨厌自己，他又何必腆着脸皮去寻她？
街上行人见他衣衫破烂，像只醉猫似的，纷纷避之不及。整个城市都像是在排斥他，令吴楚对这里殊无好感。他随便选了条路，逃也似的出了城，约莫走了两个时辰，行人见沓，脚下的黄泥古道，两旁的稀疏林木，看起来了无生趣。时己过午，似火骄阳无情的烘烤着路面，热气腾腾，让人好生焦躁。这时候若有一个人能陪他说说话，聊聊天，吴楚也许不会觉得如此烦闷。倘若那人再像南池雨那般美若天仙，沉鱼落雁，便是天上再多出九个太阳，他也不会介意。
这条路就像是预示了吴楚惨淡的人生，伊人不在，过去永远美过将来。
“滚开，别碰我！”
前面突然传来两声娇弱的呼喊，吴楚心生警觉，酒意立退。难道是遇上了劫道的悍匪？他运用“姑苏行”轻身功夫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上前，发现在路旁的林子里有三人正在对峙。大声呼救的正是在客栈里斥责他无耻下流的青鸾。另外两人吴楚也认识，他们是黄白川和山海观的金云腾。
只听青鸾声音呜咽，语气中满是委屈。她身体僵硬，两手软软的垂在身侧，看样子是被点了穴道。离她稍近的黄百川神情得意，不时发出阴沉的奸笑他抬起青鸾的下巴，色迷迷的道：“啧，啧，还是个小美人儿。若非云腾兄耳聪目明，老朽还真没意识到被人跟踪了！”
他的年纪都可以做金云腾的爷爷了，还一口一个“云腾兄”，实在是恶心得很。
“把你的脏手拿开！”
青鸾像是吞了只苍蝇般恶心，想躲却又躲不开。旁边又没有别人，她只得向金云腾求救道：“这位少侠，您快救救我！”
“我？救你？”
黄百川和金云腾均是哈哈大笑。金云腾为这小丫头的幼稚打动，他一本正经的问道：“小姑娘，你倒是说说，我什么要救你？”
青鸾似是有着无数个理由，她迫不及待的答道：“此人就是江湖上声名狼藉的恶棍黄百川。他仗着几招粗浅功夫，到处打家劫舍，坑蒙拐骗。天下的坏事都让他做尽了！”
“而且啊！”
青鸾娇声喘气，接着道：“我还听说他到处搜罗菁英帖，囤积居奇。你说这人可不可恶？”
“哦，连菁英帖都敢抢？他不仅可恶，而且大胆的很呐！”
金云腾有模有样的数落着，从怀中抽出一张银色请帖，道：“姑娘说的菁英帖莫不是这种？”
“怎么你也有？”
青鸾先是诧异，接着便明白过来。她神情焦急的提醒金云腾道：“原来少侠也要参加菁英大会！你可千万要提防这恶人啊。若是我没猜错，黄百川定是看上了你的菁英帖。他刻意讨好你，只是为了借机夺取宝帖，你怎么能如此大意呢？”
“唉，这笨丫头！”就连吴楚也觉得她实在太单纯了。
金云腾笑嘻嘻的看着她，慢条斯理道：“在下倒认为，若是连自己的帖子都保不住，这种人也没有资格角逐菁英之名。百川兄这么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这……”
青鸾想了想，继而坚决的摇了摇头，道：“你说的不对，菁英大会的宗旨是为了选拔和培养年轻英雄。他把菁英帖卖给一些酒囊饭袋，打乱了武林规矩。长此以往，人们会觉得勤学苦练并不重要，只要有钱，就可以参加大会，打压对手。江湖会因此乌烟瘴气，那些有真本事的人就更难崭露头角了！”
“姑娘真是深明大义！”
金云腾抚掌道：“想不到你这丫头笨是笨了点，大道理还懂得不少！”
青鸾以为他被自己说服了，连声催促道：“少侠快快帮我解穴，咱们联手对付他，为民除害！”
“哈哈哈哈”
两人又是连声大笑，黄白川识趣的闪到一旁。金云腾晃动着十根手指头，阴侧侧的走近道：“姑娘莫慌，在下这就为你解穴，我一定会仔仔细细，从上到下解个遍的，嘿嘿嘿……”
青鸾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仪表堂堂的人物笑起来竟如此阴邪淫。她此时才明白眼前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时间吓得大声哭泣起来，呜呜声道：“别过来，你们别过来，姥姥要是知道有人欺负我，她会杀了你们的，呜呜……”
吴楚看不下去了，这山海观弟子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处处为非作歹。若非他撞见，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可人儿岂不就被糟蹋了？ 论功夫两人均非弱手，但凭他云音阁弟子的身份，想必金云腾也不敢为难他。黄百川最会见风使舵，对他构不成威胁。这事儿似乎他只需露个脸便能解决，可吴楚偏偏不愿这样！他心思：“我吴楚也是要做苑主的人，一代天骄，自命不凡，岂能一直仗着祖师爷积攒下的威名四处招摇？”
他下意识的想到了南池雨，这奇女子出身名门，武功不凡，却很少与人动手，常常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以最小的代价达成目的。若是她在这里会怎么做？眼见金云腾的爪子就要触及青鸾的娇躯，吴楚急忙蒙上面，飞身纵出，厉声喝道：“住手！”
三人齐齐回头，望着吴楚。青鸾原本求生无望，正想咬舌自禁，以死殉节。忽然间有救星从天而降，自然喜出望外。金云腾却如临大敌般退开几步，面上阴情不定。这人似乎潜藏已久，以他的修为居然没发觉，其轻功和内力只怕不在自己之下。黄白川见来人是个年纪轻轻的黄毛小子，心头火起，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叫花子敢坏大爷好事，你找死吗？”
吴楚反唇相讥道：“我道是谁这么无耻下流，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少女，原来是黄百川啊，难怪，难怪！”
黄百川微微一愣，这小子居然认识自己。吴楚接着道：“月前你对子午门图谋不诡，偷鸡不成还损兵折将，最后夹着尾巴抱头鼠蹿。如今仍不吸取教训，你胆儿挺肥啊！”
黄百川神情惊骇，差点儿没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这事？”
子午门那场夜战不仅折了十个好手，他自己差点儿也栽了进去。这事被他引为生平奇耻，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子午门折了面子，自然也不会四处传扬，江湖中知道此事的人屈指可数，这小子是从哪里听到的。
金云腾见黄百川半晌不语，心道：“真是反常，黄老鬼向来心狠手辣，无法无天，怎会被这小子吓住，难道其中有什么文章？”
他双掌交错，语带威胁道：“小子，你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今天只怕会有血光之灾啊！”
“不该看的东西老子可看了不少，云腾兄你说的是哪一桩呢？”
吴楚冷笑连连：“比如你在山中欺辱李宗乾的事，在下是该看呢，还是不该看？”
这下轮到金云腾目瞪口呆了，灭杀李宗乾这事本来绝不会有人知道的，这个来历不明的蒙面人如此言之凿凿，怎么像是亲眼所见一般？（废话，他本来就是亲眼所见。）
金云腾不介意再灭一个口，但这小子见面就直呼自己和黄白川的名字，还毫不忌讳的爆出两人最阴暗的丑闻，这绝不是一无名小卒能干出来的，他是受谁指使，又有何目的？金云腾实在猜不透。他猜不透，便不敢贸然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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