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玉树临风大师兄

石头

“这个……我也不知道！”
吴楚看着她的眼睛道：“我真不知道，只是听师长们说过，见着山海观的人只需要做出这个动作，声明自己是云音阁弟子，便可要求他们做任何事，只要不是危及他们性命，不违背仁义道德，这些人一定会照办。”
“看来是上一辈有高人定下了规矩。”
她问吴楚：“你们云音阁长辈对山海观是什么态度，两派私下里有没有来往！”
吴楚摇头道：“没有，师长们都很看不起山海观的人，更别提与他们来往了！”
南池雨若有所思，又问道：“你可听说过‘细雪云音，修罗元尊’？”
见吴楚一脸茫然的样子，南池雨解释道：“这八个字说的是一甲子之前名垂江湖的五位奇人，细雪剑仙易泓舟，宫律散人何慕云，玄武弃徒岳松音，修罗刀主罗红旑和山海元尊金国史。”
吴楚奇道：“何慕云，岳松音不是我云音阁的创派祖师吗？”
“不错！”
南池雨道：“云音二老创立云音阁，罗红旑留下了修罗堡，金国史开创了山海观，这五人俱是当世无敌，修为通天的宗师人物。听说金国史为人霸道骄横，耻于和其他四人齐名，因此曾公然向四人邀战，但却无人回应。”
“对于此事，江湖中有诸多传闻。有人说他们已经打过了，易泓舟年纪轻轻便封剑归隐，罗红旑将修罗堡迁至漠北，便是因为这一战。这些秘闻虽广为流传，却都没有根据，年深日久，它们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没想到今日却听说你们云音阁和山海观还有这么个奇怪的约定，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啊。”
吴楚再次刷新了对南池雨的认知，这是仙女吗？她难道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联系到曾经的传说和阁里老人对山海观的态度，吴楚低声道：“姑娘是想说，当年金国史输给了我的祖师爷？”
南池雨点点头，道：“我猜他不仅输了，而且还输得很惨！”
穿过密林中一段狭窄的小路，前方霍然开朗，一条小河横在两人面前。溪流汩汩，宛如美妙的音乐。河对岸生着几十株桃树，初春时节，桃花开得正艳，蜜蜂辗转，花香袭人，好一处世外桃源。有两人隔着十余丈的桃林，遥遥对视。左边一人年过半百，衣衫破烂，上面还有血污，正是他们苦苦追寻的疯子。
那疯子右手翘着兰花指，轻捻起一根桃枝。桃枝随风摇摆，花叶颤动，竟发出尖锐的声音，如笛如箫，如泣如诉。右边那人约有二十四五岁，一袭白衣，头上扎着锦绣方巾，俨然是一副儒生的打扮。
这人生得极为俊俏，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玉树临风，潇洒悠然，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派飘逸洒脱的风流气度。他左手背负在后，右手横握着黄铜短笛，笛身镂刻着简单古朴的花纹，素雅而又不失庄严。好一个谦谦君子，无双美人。知道他的人都会交口称赞：“英雄少年，人如其名，才貌并重，德武双馨。”
南池雨一见此人，忍不住“哇”了一声，赞道：“好个美男子，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明媚的男人？”
“怎么样，我云音阁的弟子都很帅吧！”
吴楚得意的笑容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是我大师兄张逸真，姑苏堂主的首徒，被誉为云音阁创立以来天赋最高的弟子。我这师兄不单长得好看，武功高强，还博览群书，多才多艺，一直是阁中师姐妹的偶像！不仅是师妹们，就连江湖中也有不少女子对他芳心暗许，非他不嫁呢！”
“真是人中龙凤，万里挑一啊！”
南池雨看着那近乎完美的侧脸有些出神，转过眼再看吴楚，啧啧道：“同门师兄弟，一个这么帅，一个这么丑，你们云音阁当真是良莠不齐啊！”
吴楚满脸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在云音阁里，张逸真武功高强，人品出众，深得师尊们的喜欢，同门师兄弟们对他奉若神明，从不敢拿自己和他相提并论。如今被南池雨提起来，吴楚这才发现自己和他实在是天差地别。
论威望，修为，长相，气质，自己没有一样比得上他。也难怪南池雨会有这样的感慨，他虽然心中不悦，却也无话可说。谁让人家优秀呢，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人家。
两人借着草木的掩护，悄然走近，暗中观察。只见张逸真手握铜笛，向那老者抱拳道：“晚辈姑苏堂弟子张逸真，拜见前辈！”
老者充耳不闻，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张逸真，神情中满是戒备。张逸真又道：“前辈屡次杀害无辜百姓，罪不可恕。晚辈斗胆，请前辈回云音阁，听阁主发落！”
那疯老头面目狰狞，手中桃枝微微颤抖，低声道：“不回……不回，跟我走！”
张逸真性情谦和，见此人犯下重罪，还如此无视自己，心中也不免有气。他双手抱拳，屏息收腹，身子微微前倾，向那疯老头作了个揖。老头仍是没有反应。两人良久不语，保持着静止的姿势僵在当场。吴楚正感无趣，却听南池雨在他耳边轻声道：“看桃花。”
吴楚抬眼一看，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见两人之间的数十棵桃树上的朵朵桃花无风自落，数万片细小花瓣在被是被无形的力量在空中托起，随着张逸真那一揖缓缓飘向疯老汉。片片花瓣勾勒出一个巨大的立体轮廓，恰似一头咆哮不止的猛虎扑向老者。再看张逸真，仍是面带微笑，浑若无事。
能不动声色的以真气摧动花瓣，幻化成猛虎攻击他人，其内力之强，运用之妙，就连南池雨也自叹弗如。
吴楚自然看得出来张逸真用的是八字真诀中的“花”字诀，这是八诀中最为玄奥的一诀，若能悟透此诀，便可随心所欲的驾驭真气，将内劲运用得花样百出，即便以草木笛箫为兵器，出招时却能施展出凌厉的刀罡剑气。看见这一幕，吴楚心里又是一阵失落，自己这些年勤学苦练，从未懈怠，到现在也才悟到第四诀。师兄只不过大他几岁，却八诀贯通。看来此生都没有办法赶上他了。
猛虎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一步步逼近老者，行至中途，像是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花瓣儿铺满墙面，静止在空中，不进不退，也不落地。张逸真面上微微变色，两袖轻挥，又加了一成力道，那面花墙前进了一尺，再次停下。张逸真连连催动真气，片刻功夫已经额上见汗，花墙却再也没有移动半分。
那疯老头扬起右手的桃枝轻轻一晃，吴楚和南池雨只觉眼前一花。眨眼的功夫，他手中的桃枝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几个花骨朵儿竟相绽放，花萼花蕊点缀在桃枝上，极为绚丽。疯老头呵呵一笑，桃枝在身前一绕，花墙正中竟出现了一个圆形漩涡，花瓣儿被圈进漩涡，盘绕着桃枝凝成一道花柱，有如离弦之箭径直射向张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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