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李宗乾的身份

石头

这一剑在火候，方位，力度上都拿捏的极为精准。更难能可贵的是，它在原来的变化上又加了一式上挑，虽然是极细微的改变，却堪称点睛之笔，让此招陡然间多了几分灵动，在威力上也大有改观。
“妙啊！”
南池雨用树枝依式模仿。说来也怪，这明明是她家传的剑法，可是运用起来反倒不如那人熟练。她试了许多次，仍然不能将这一式变化融会贯通。每次到上挑之时，总是感觉气力不继，硬生生的被打断。那人也不催促，只说了一个字“赠”。
“原来这就是‘赠’字诀！”
南池雨恍然大悟，一剑未歇，借余势又带出半招变化，“赠”字诀主从相辅，灵活搭配，使得整套剑法更为连贯，攻势绵绵不绝，不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这一诀在策略上委实高明，在变化上更是匠心独运，妙用无穷。
那人停顿片刻，再次出剑，仍是那招“乳燕出林”，不过在气势和变化上又与之前千差万别。但见他转身如陀螺，出剑如击鼓，回剑如拉弓。“噌噌噌”，于电光石火间连刺十余剑，果真是一触即发，一发即收，剑出而影随，剑收而势止。耳听见“扑簌簌”一片轻响，剑气激荡，对面的树干上留下数十个透明窟窿。
“这，这就是‘打’字诀？”
南池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招普普通通的剑法，在用上了云音八诀后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相信这和自己日常练习的是同一套剑法。
她喜不自胜，得到这老人的指点，一晚上的功夫竟然领悟了四字真诀，可谓是意外的收获了。这也是因为她天资聪颖，云音八诀玄奥艰深，即便是云音阁弟子也要花好几个月才能领悟四诀，而她只需要一晚上！
南池雨正想向老者请教后面四诀，忽然间听见山野中传来一阵飘渺婉转的笛声。这笛声轻柔低缓，若有若无，听着很不真切。老者听到笛声，神情由呆滞转为茫然，双眸中也恢复了几分神采。他冲南池雨点了点头，纵身一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丛林深处。她正想追上去，却听见有人低声道：“南姑娘也醒了吗？”
南池雨转过身，见李宗乾从帐中走了过来，关切的问道：“姑娘可曾听见什么动静！”
南池雨点头道：“方才听见有人吹笛子，我起来看看！”
李宗乾佯装惊恐的道：“荒山野岭，哪里有什么人迹？莫非是有鬼怪作祟？”
南池雨笑了笑：“或许吧！”
明月如钩，遥挂树梢，月光似乎融入了她的眼眸中，让那双剪水秋瞳分为明亮。李宗乾心旌神摇，温声道：“我看姑娘不像普通人！”
南池雨装糊涂道：“同样是一张嘴巴，两只眼睛，哪里不普通了？”
李宗乾道：“姑娘的家世背景，一定非比寻常吧！”
“李公子错了，池雨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
李宗乾笑了，他瞟了一眼吴楚，道：“姑娘当我像他一样好骗吗？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能通晓各派武学？能如你这般见多识广，连军中秘传的陷阱都识得？”
”我们华夏之地学风昌盛，不论男女，从小就研习文韬武略，诸子百家，我骗你做什么？”
南池雨看了看吴楚，心虚的道：“当然，有些人生来愚钝，受资质的影响，达不到普通人的标准，这也很正常！”
山风吹过，熟睡的吴楚一阵颤栗，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李宗乾也不戳穿，他饶有兴致的望着南池雨，神色间竟有几分怜惜：“可惜了，姑娘纵然才高八斗，终是一介女流！”
“女的怎么了？”
南池雨反驳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商吴因美人灭国，盛唐因武皇中兴。你们男人豁出性命打下的江山，我们女人既能谈笑间让它土崩瓦解，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它走向辉煌。”
“姑娘志存高远，见识超凡，李某佩服！”
李宗乾道：“若是身居庙堂，必能施展抱负，造福一方百姓！”
南池雨冷笑两声：“我是汉家女孩，蒙元朝庭既容不下汉人，也容不下女人！”
“李某或许有办法……”
“李公子不用再说了！”
南池雨道：“小女子想要什么自己会争取，不需要别人施舍！”
“姑娘好气节！”
李宗乾道：“可听人说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普天之下皆是我大元国土，姑娘如何争取？”
南池雨轻蔑的一笑，道：“若是我能把蒙古人赶回草原，把汉人的江山拿回来呢？”
李宗乾惊得舌挢不下，他原以为这女子只是有几分风骨，却不想她竟如此胆大妄为。他冷冷的道：“姑娘可知这是大逆不道之言，要诛九族的！”
南池雨道：“当年铁木真大兴杀伐，动辄屠城，就是因为像我这样说话的人太少了！”
李宗乾似是也对蒙元当前的暴行颇为不满，叹了口气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姑娘又何必执着于旧事？”
南池雨怒目道：“这太平是你们用铁骑长枪威逼下的假相！我们汉人、南人作为下等人，备受欺压，命如草芥，何时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李宗乾道：“姑娘应该知道，这和蒙古人当权并无太大关系。当年前朝灭亡就是因为皇帝昏庸无能，任用奸臣，致使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如今我大元朝长治久安，四海来朝，民心归服，岂不比姓赵的做皇帝要强上百倍？”
南池雨道：“赵氏不得人心，我汉室子民自会有贤良取而代之，你们蒙古人南侵中原，就是不对，何须找那么多借口？”
李宗乾耐着性子道：“好，就算你说的对！我大元兵多将广，人才辈出，姑娘想高举义旗，匡扶汉室，无异于蚍蜉撼树，到时候遭殃的还是黎民百姓。你若真心为天下苍生着想，何不放下成见，与李某合作。以你我之才，兴许只要十年，二十年，就能让百姓安居，蒙汉和睦，男女平等，国家举贤荐能，不拘一格，蒙汉贤才良将共同治理天下。”
南池雨有些动心，李宗乾的话的确有道理，武力推翻政权虽然彻底，但代价太高，若能好好激励此人，他将来必能为百姓做不少好事。她故作轻视的道：“凭李公子目前的能耐，想要做到这些只怕是异想天开！”
“姑娘未免太小看李某了！”
李宗乾没有生气，而是报以微笑。世人皆知他是汉中豪门望族的李公子，却不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他决定告诉这个姑娘，因为她的美貌，才华，睿智…她的一切自己都十分欣赏。他诚心相与南池雨交好，如此奇女子，值得他坦诚相待。
“实不相瞒，李某……”
“我知道！”
南池雨打断他道：“你是世侯之子，皇亲贵胄！”
“你……怎么知道？”
李宗乾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死死的看着南池雨，似是刚刚才认识这个女人。
“姑娘到底是谁？”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身份！”南池雨道：“至少，现在不配！”
李宗乾对这话没有丝毫的怀疑，南池雨对他了如指掌，他却对南池雨一无所知，自己确实不如人。他又道：“姑娘既知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的实力，为何还如此轻视我？”
南池雨道：“家世显赫不代表你的个人能力，当今世上，显贵之家的后人不少，大多都是纨绔子弟。”
李宗乾道：“李某自认天资不差，从小文武兼修，勤勉好学，博闻强识，从不懈怠。同辈之中无出其右者。若我做不到，这天下也没人能做到了。”
南池雨道：“李公子真是大言不惭，别的我不敢说，单论才学武功，中原胜过李公子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若想找人共谋大业，为什么不与他们合作？”
李宗乾道：“姑娘说笑了，真有那么多天骄人物，为什么李某从没见过？”
南池雨道：“那是因为我汉人谦逊有礼，谨守中庸之道，有本事也不张扬！”
她指着吴楚道：“你信不信，连他都比你强！”
李宗乾正色道：“姑娘可以轻视我，但不能污辱我！”
南池雨冷笑两声，道：“你信不信，十年之内，这小子的成就必在你之上。”
“姑娘既如此自信，敢不敢以我二人的成就，跟李某打赌？”
“赌什么？”
“赌你我的身家性命！”
李宗乾道：“若果真如姑娘所言，李某也不要姑娘的命，只要姑娘可要诚心辅佐我，李某愿与姑娘共享天下！”
南池雨面色微红，挑眉道：“凭你现在的实力，还不配跟我赌！”
李宗乾笑了笑，道：“菁英榜魁首配不配？“
唇枪舌战中，只见吴楚翻了个身，嘴里含糊的念着：“悦仪师姐……”
两人心有灵犀，相视一笑，南池雨道：“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是个痴情种！”
吴楚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悦媛师姐，莹莹师妹，岚青师妹，广寒师妹……”
“……”
南池雨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大约念了一百多个名字后，只听吴楚叹了口气，悲愤不己的道：“你们加在一起还没有池雨姑娘漂亮，我对你们很失望啊！”
“……”
李宗乾幽幽的说：“不错，的确是个痴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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