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看我就把你给喝掉

石头

云音阁内，静思堂前，四个弟子垂手束立，周围是三堂六苑的其他弟子。这四人俨然是众弟子的焦点，他们即将获得一个足以改变人生的机会。众人眼中神色各异，有激动，有艳羡，也有……嫉妒。
春月堂主文昭炳高高在上，神情威严而又肃穆。他朗声道：“近日山外有虎狼肆虐，危害行人。于成俊，你去杀了这些畜牲，为民除害！”
于成俊抱拳应道：“弟子定不辱使命！”
“晋城王屋山盗匪横行，为害乡里。洛阳方家广召英雄剿匪除寇。甘益明，你率几个弟子去方家助拳，保一方平安，不遗余力！”
“弟子领命！”甘益明毫不犹豫。
文昭炳又道：“去年江汉一带洪涝泛滥，良田尽毁，颗粒无收。川陕有几个乡绅集资购置了一些粮食布匹，准备运往荆楚做赈灾之用，杜仲德，你率几个弟子暗中护送他们，密切监视他们的行动。若这些人诚心赈济灾民，你们便尽力相助，若是他们趁机囤货，哄抬物价，坑害百姓，你就杀了这些败类！”
杜仲德应道：“明白，弟子知道该怎么做！”
文昭炳微微一笑，对吴楚道：“汉中一带近日有怪蛇出没，惊扰乡里。吴楚，你去将此蛇捉回来。”
“就这？”
吴楚喜形于色，应道：“弟子领命！”
文昭炳又道：“此次分派的任务也是对你们四个最后的考验。谁最先完成，便可出任蝶戏苑主！”
这声音在吴楚的脑海中一遍遍回响，经久不散。四人中只有他是蝶戏苑的嫡传弟子，五年前师傅在外遇害，苑主之位至今悬而未决。老阁主因此想出这么个办法，决定新苑主的人选。
吴楚一心想继承师傅衣钵，只因武功不如众师兄，一直不被看好。没想到这次师长们竟格外支持他，连向来口碑不好的文师伯也给他安排了最轻松的任务。此时的吴楚只觉踌躇满志，胜券在握，连师兄弟、师姐妹们也对他客气起来。平常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某人亲自为他打制了护身铠甲。
她那谄媚而又诡异的笑容在吴楚眼前不断放大，她的面颊变得细而尖，两只眼睛凸出，皮肤变成暗绿色，一块块细小的磷片从皮肤深处穿出，血盆大口中露出尖尖的牙齿和鲜红色的信子……
“妈呀！”
吴楚惊声尖叫，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他这才发现这是个噩梦。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间客房里，房中装饰典雅，家具考究，不像是寻常的客栈。透过客房窗户可看见外面屋舍栉比，行人络绎。再看自己，两只胳膊被包扎起来，有气无力的挂在脖子上，浑身上下都酸痛不止。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落得满身是伤？吴楚依稀记得他先前是在荒郊外捕蛇，后来有个爆牙女缠着自己要打架，再后来的事他就没印象了。
他懒得再想，推门下楼，客栈的大堂里只有三两个食客。事实上就算此时这里有千人万人，也掩盖不了其中一人的光芒。
那是个明媚有如初阳般的女子，明眸晧齿，眉目如画，素雪云罗，桃红广袖，衣带翩跹，随风摇曳。其身姿窈窕，有如精雕细琢，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其气质出尘，宛若下凡的仙子。世间所有之唯美，似乎都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
吴楚自小在云音阁长大，也见过不少美女，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震撼，让他打心眼里不愿意把她和任何女子相提并论。哪怕是比较一下都是对她的亵渎。
“你醒了！”
少女对吴楚展颜一笑，这状似随意的笑容直令吴楚如沐春风，神魂巅倒。不仅是他，连柜前的账房，端茶的小二都看得痴了。良久，只听账房悲叹一声，将算盘抹平重新算起，小二愣在当场，不知道茶水是哪位客人要的，又该送到哪里。吴楚也缓缓回过神来，紧张的应了一声：“嗯，醒了！”
少女指了指旁边，道：“坐！”
吴楚麻利的坐下了，他对于漂亮的女孩向来没有抵抗力，更何况面前这人己经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在，在下承蒙姑娘相邀，实在是，三，三生有幸…”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撞见女子那对剪水双眸，他就感觉心慌气短，连话也说不连贯，他神情紧张的问道：“未，未敢请教姑娘芳名！”
女子微微一愣，似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随口答道：“小女子姓南，名池雨，江湖上人称琼玉剑花，你呢？”
“我，我叫吴楚，云音阁蝶戏苑的吴楚……”
他颠三倒四的报上自己的名号，想到这姑娘还有个好听的外号，他也不甘示弱！可自己是初次行走江湖，临时编个外号可不容易。吴楚绞尽脑汁，忽然间想到神龙的另一个名字。这名字清新，自然，听来格外有味道。嗯，就叫这个了！
他挑起眉，自豪的道：“江湖上人称……竹叶青！”
“竹叶青？”
“嗯！”
“噗嗤！”
南池雨肩头耸动，掩着嘴轻笑不已：“哈哈，竹叶青，居然还有人叫竹叶青……”
她止住笑，一本正经的问：“你怎么不叫女儿红？”
“这个……其实姑娘有所不知！”
吴楚忘记了竹叶青也是一种酒，他自圆其说道：“其实竹叶青是一种极厉害的蛇。它，它在南疆被称为神龙来着。或者你也可以叫我神龙大侠……”
无论他怎么解释，“竹叶青”的形象都在南池雨的心里定了形。伊人笑靥如花，像是一篇美仑美奂的诗画，又像是姹紫嫣红赶在春天一齐绽放，更像是万千流星从天际滑过。吴楚沉醉在那笑容里，眼中尽是痴意。能搏美人一笑，这个外号似乎也不错！
“喂，看什么看！”
南池雨察觉到他眼中的光芒，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威胁道：“再看，再看我就把你给喝掉！”
“呃……”
吴楚如梦方醒，连连道：“对不起，池雨姑娘你……太好看了！”
兴许是见他认错态度良好，南池雨并未深究。她端起茶杯，温言道：“昨日在郊外承蒙少侠舍命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以茶代酒，拜谢大恩！”
一个个画面在脑海中回现，吴楚终于认出了眼前的女子，惊呼道：“哦，你就是林中的那个强……女侠！”
南池雨报以礼节性的微笑：“少侠有所不知，昨日你晕倒之后，来了一伙强盗要杀你。是我救了你，所以，咱们现在两不相欠了！”
她说到“两不相欠”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吴楚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嘴上却道：“那我还要谢过姑娘救命之恩了！”
南宫池雨道：“不必多礼！”
吴楚又道：“既有姑娘相救，为什么我两条胳膊都断了？”
“这个不怨我，他们打的！”南池雨的面上闪过一抹慌乱。
“哦？”
吴楚又道：“我记得晕过去之前还抓住了一条灵蛇，敢问姑娘，蛇在哪里？也是被他们抢了么？”
他随口一说，没想到南池雨居然郑重的点了点头，道：“你还真说对了！”
“呵呵，哪有那么巧的事！”
吴楚虽然沦陷于美色，但他并不傻。见南池雨没有交出灵蛇的意思，他正色道：“姑娘，这灵蛇对在下极其重要，且它奇毒无比，你拿了也没什么用，不如将它还我，在下必有重谢。”
“我说过灵蛇不在我身上，我要它做什么？”
南池雨恼怒不已，俏脸上罩着一层寒霜：“一条小畜牲，本姑娘赔给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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