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公私兼顾
至正皇帝沉吟道：“田无期，朕听说过你的身世。不过一饮一啄，皆是天意。若非因此，怕是你还没有这福分上昆仑山。至于这天下之事，朕自问当这个皇帝还算勤勉，对得起我大新百姓。不过，你也看到了，如今大新虽然表面上繁花似锦，实则四面吃紧。北元一直死而不僵，北地，湖广，还有江南的一些地方，要么是旱灾蝗灾，要么就是大水肆虐，朝廷的确也是吃力。如今，连倭人也来了。”至正皇帝顿了一顿，皱起眉头道：“这些事本是宰执该操心的，不该跟你讲。倒是你，已经有官有爵，还一口一个草民，是觉得朕对不起你嘛？”
田无期估计至正皇帝能跟他说到这份上怕是已经是不容易了，他又不是心忧天下的纯臣，赶紧见好就收，刷一波好感拉倒了。
“草民，哦，臣知道了。”
“你的封爵和官赏，朕下的是中旨。但是胶莱要建水师，还是要枢密院和兵部共同处理，稍后枢密院也会下行文。今年春天的倭患你虽然没有亲历，但是想必也有听闻。你，可有什么打算？”
田无期微微皱了下眉，道：“陛下。臣可是赶鸭子上架。臣从来没学过军务，也不知道如何领军，不过是修行了几年，有把子蛮力气罢了。献丑不如藏拙，臣按陛下的指示办就好了。”
“好一个献丑不如藏拙？”至正皇帝却是呵呵一笑，“就凭你能说的出这句话，就说明你有点东西。”
“臣……”田无期刚想继续滑头一下，却见至正皇帝摆了摆手。
“田无期，朝中很多人都认为你空有武力，不过是一介莽夫，狂人，不堪大用。而且又藐视斯文，放浪形骸。你可知，朕为何力排众议，将你封侯拜将？”
田无期摇了摇头，他是真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
封自己为侯也就算了，自己也不排斥当个空架子侯爷，毕竟斩杀北元虎贲亲军指挥使，以及胜过大雪山真传弟子的功劳也当得起这份荣耀。能混个侯爷的头衔还挺让自己这个两世草根沾沾自喜的。可统领一彪水军就有点超纲了。
至正皇帝冷笑一声，道：“能修行的就没有一个是蠢材。而一个半只脚迈进天命的修行天才又怎么可能是白痴呢？朝堂上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也许有的人明白，但是揣着明白当糊涂。”
田无期听到这句评价，顿时对至正皇帝刮目相看—一语道破天机啊。原先他真的认为这个皇帝不过就是子承父业坐在这个位子上。虽然算不上什么昏君，但碌碌无为，每况愈下却是有目共睹的。不料就凭着这一句话和皇帝眼里不时划过的精明的神采，谁要再说皇帝是蠢货那他自己才是个大白痴。
“你不用跟我说什么年轻，武痴之类的借口，或者之前修行界里的个别情况。但你绝对不是这会事！朕相信你智勇双全，一定不会辜负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咋滴呢？
不待至正皇帝再问，田无期不再继续讨论自己是不是政治白痴的问题，而是缓缓道：“这世间千般法术，万般神通.无穷大道，我只问一句，可得长生否？山高水长，修行路远，这世间又是否真的有不老之药，或者长生神通呢？”
如果说前边一句诗是向皇帝表明了自己的出身和态度，后边的这一句则是直击了至正皇帝那颗求长生的心—恐怕这也是至正皇帝为什么要亲自召见田无期的主要原因！
至正皇帝赞叹地看着田无期，自己果然没看错人，此子果然聪明。他看似无意地说道：“怎么，田无期。连昆仑山玉虚宫都没有长生之术吗？”
当然没有！要是有也特么轮不到你！田无期不无恶意地想到。
不过，他自然不会这么说。
田无期正了下神色，把本就笔直的胸膛挺得更加英挺：“昆仑山乃是中原的祖山，中原龙脉自昆仑而出，沿黄河蔓延万里，汇入北海。昆仑山苦寒之地，终年积雪，玉虚宫代代相传，不过是为华夏守祖罢了。”他特意在代代相传这几个字加重了下语气，表示没有长生不老的。
至正皇帝神色一动，道：“晤？田无期，你想说什么？”
田无期看了下至正皇帝的脸色，淡淡说道：“若天下有长生之术，则必在东海。”
至正皇帝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看向田无期，一字一句地道：“你如何知晓？”
田无期神色不变，淡淡地道：“陛下可知前秦始皇帝之寻药乎？”
古书曾记：始皇既平六国，凡平生志欲无不遂，唯不可必得志者，寿耳。齐人徐市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请得斋戒，入海求仙人。这也就是史书上记载的三岁小儿都耳熟能详的徐福东渡，求不死仙药的故事。
至正皇帝皱了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始皇帝认为不死药在东海？”
田无期点了点头道：“前秦始皇帝乃皇帝第一人，臣想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上古之秘。而我昆仑山有一身法，名曰鲲鹏身法，就取自东海通天的渊池。始皇帝之事，天下皆知；而昆仑之秘，今日亦报于陛下。是故陛下若欲求不老药，必出东海。嗯，听说东海有个灵犀阁，最是缥缈，相传乃是女娲之后呢。”
此时，一阵秋风刚好吹起，几片金黄的菊叶转着欢快的圈儿飞舞在田无期身边，竟如金黄的蝴蝶般翩然起舞，衬得身着一袭青衫，脸上无喜无悲的田无期有丝丝的仙人风姿。
至正皇帝眼神顿时掩不住的有些赞叹，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嫉妒。不过，他很快的控制了自己的表情，淡淡地道：“这求仙问药之事，从来都是虚无缥缈，往往费神费力，劳民伤财。田卿，你此去建立胶莱水师，还是应当以打击倭寇为主。朕想以你的勇武，应当不会再让朕听到倭人破城这样的消息了。”
至正皇帝顿了一顿，又含含糊糊地说道：“当然，如若有什么其他的收获，朕自有嘉奖。”
田无期瞬间秒懂。难怪要搞胶莱水师，这打击海匪，抵御倭寇固然重要，寻仙求药恐怕才是真实的目的！自己这个玉虚宫天下行走的身份才是自己能摇身一变成为提督的关键。
这尼玛要干嘛？要整碧蓝航线？我的舰娘呢？
换成之前，田无期肯定鸟都不鸟，分分钟推个干干净净，谁想当王八谁自己当去，他没兴趣。
不过现在他憋了一肚子的火，这把火足够让整个东海都燃烧起来！
别说现在正好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去扫荡灵犀阁，就是没这个机会，他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如今田无期和至正皇帝两个人算得上各怀鬼胎，狼狈为奸，一拍即合！
田无期故意沉吟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臣遵旨。”
至正皇帝满意地笑笑，又不咸不淡地聊了两句，就借口还有国事要处理，先回两仪殿了。
按理来说，就算皇帝要回两仪殿，也会安排小太监引路带臣子出宫。但是至正皇帝似乎没忘了这个安排，把田无期一个人扔在秋风中凌乱。
田无期有些莫名其妙。
为毛每次进宫都是这么刺激？自己特么的是不是跟这里八字犯冲？
田无期正打算随便抓个小太监，把自己带出宫去，却见得一抹杏黄色由远及近，一道悦耳动听的清糯声音带着三分惊喜，七分意外随之响起：“无期公子？”
田无期瞬间又不想走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在城郊八里庄救下的那位童颜巨胸的大眼萌妹。
小姑娘在看到田无期的一瞬间，脸上便带着欢喜的神情有若小鹿般地蹦跳了一下，竟是向着田无期跑了过来。唬地后边的几个宫女和太监赶忙大呼小叫的跟了过来。
小姑娘在跑到离田无期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停下了身形，大概是知晓了自己的莽撞，不由吐了下舌头，更加显得她俏皮可爱。
田无期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皮肤依然是白皙透亮，吹弹可破，鹅蛋圆脸蛋上嵌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笑盈盈望着自己。
田无期不由微微一笑，这是何等钟灵毓秀的一个小姑娘！让人看见就会不自觉地嘴角微笑，好感顿生。他点了点头，道：“照儿姑娘，好久不见。”
小姑娘身后的几个爪牙先是看到自家主子面前是个年轻男子就已经吓了个半死，如今又听到这个男子竟然称呼自家主子的闺名，更是惊骇万分。一个首领太监模样的年轻公公闻言斥责道：“大胆狂徒，你是何人，居然敢如此称呼公主？不怕被诛九族吗？”
小姑娘听得田无期唤她的名字，说明还记得她，心里十分高兴。却又听到伺候自己的小跟班在一旁咋咋呼呼，狐假虎威，顿时有些不喜，她更担心这位救了她的无期公子会因此生气。她拧着眉头有些生气地回头斥责道：“你才大胆呢，小福子，这可是上次救了我的恩人，你不要在这里捣乱。”
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到底是脸色一红，然后盈盈一个万福礼，糯糯地道：“秦国见过田侯，多谢田侯当日救命之恩，秦国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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