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心劫
周正哲点点头道:“以身固本,方为正道。小师叔天纵之才,原本就不需要借助这些外力。师父说过,小师叔您必定会成为大新最年轻的天命,也是大新第一个二十岁之前入天命的修行者。”田无期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幽怨地看着周正哲道:“你能不提这事不?你们一个个都是天命,还都是天命里的天命!家里就我一个地破,你能不能考虑我这个当长辈的心情?我心态没崩掉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吧。”
田无期这话如果传到外边去,外人肯定是不相信,这实在是太夸张了!无论人数多少,修行史上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满门天命的门派!真要有,那必然是石破天惊。
满门天命?这何等荣耀,又是何等恐怖!
周正哲一时语塞,在这点上,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小师叔。当然,他也知道,小师叔不过是随口说说,要说天赋,谁还能比得上这个生而知世事的神奇小师叔呢?迈入天命,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或者说,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田无期果然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他烦躁地摇了摇头,道:“这灵犀阁有多少人?怎么找到的李晓月?最重要的是,这灵犀阁到底他娘的在哪里?”
周正哲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没说出话来。田无期看到周正哲欲言又止的样子,没好气地道:“有事你赶紧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温温吞吞的性子,真得改改了!”
周正哲赶忙施礼道歉,道:“小师叔且先宽心。灵犀阁的事情,师父总归会知道些,待他老人家回山,弟子再好好问问。”
田无期叹了口气道:“大哥啊,等你师父回昆仑山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老婆都变老太婆了。你让我咋办?”
说着,田无期忽然眼睛一亮,他一直以来忽视的一个问题此时涌上了心头。他狐疑地看了周正哲一眼,来了个灵魂三问:“正哲,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到底为何来到长安?师兄给你的玉书都写了什么?”
周正哲有些惶恐地回答:“弟子可不敢乱辈分,您可千万别这么叫。”接着又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师父给我的玉书写的是‘雪山南下,灵犀西来,可往长安一行’。”
田无期一听,眉毛拧了起来,有些埋怨地道:“灵犀西来?你为什么不早说?”
周正哲心里在想,您也没问啊。不过他哪里敢顶撞小师叔,只能啜了啜嘴唇,无言以对。
田无期知道这个看起来有些温温吞吞的师侄虽然天性纯良,却是有大智慧,大勇气的真正天才!否则自己的便宜师兄也不会收他作为开山弟子,衣钵传人。
既然周正哲认为灵犀阁暂时不会对李晓月不利,那事情应该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只是他本来打算开开心心地领着李晓月回青山的梦想,被这一记突如其来的打击彻底击碎,让他十分恼火。
“特么的!正哲,你这就回山,帮我请大鹏出山,在青州会合。我他娘的回去搞条船,非把东海掀个底朝天不行,敢拐老子的老婆,我他娘的连窝端了它!”
周正哲看自己小师叔这种歇斯底里,心态炸裂的模样,隐约间他觉得这可能是小师叔的劫。
修行首修心,尤其是地破入天命,除了修行本身的突破之外,更重要的是要突破心劫。有很多才思敏捷,惊艳绝伦的天才修行者;或者心无旁骛,刻苦修炼的苦行者,就是过不了自己的心劫那一关才止步于地破。
如今看来小师叔碰到了他的劫,这也说明小师叔的天命之路已然开启,只是不知道这一劫是李晓月李姑娘还是东海灵犀阁。
论辈分,他是师侄;论年龄,他却大了田无期好些。多年的相处,却是让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天马行空,放荡不羁的小师叔。无论是作为辈分上的后辈,还是年龄上的长者,他都不会让田无期憋屈。
这天下就没有昆仑山的剑搞不定的事情!
如果有,那就再搞一剑!
周正哲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弟子知晓。”
田无期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听得云里雾里的高小花勉强笑了笑:“小花,你别担心,东主肯定会把你的月儿姐姐找回来。到时候,你若愿意,就再跟着月儿姐姐。你看,你的月儿姐姐之前会做生意,现在还会修行,将来让她都教给你,好不好?”
高小花用力地点了点头,破涕为笑。在高小花的眼睛里,这世界上就没有自己东主做不成的事情!既然东主说要找月儿姐姐回来,那月儿姐姐一定就会回来。
一封来自平章政事张达的突然邀请让田无期有些摸不着头脑。
放在平时,田无期肯定想都不想就会拒绝掉。但如今李晓月只留了一张纸条,然后就潸然而去,下落不明。虽说还算不上病急乱投医,田无期现在倒也存了借用朝廷力量打探灵犀阁的--毕竟再废柴,也是官府嘛。
张达的府第面积不大,前后三进小院,但位置绝佳,离皇宫不到一里。张达一身燕居服,在自己的书房里招待了田无期。
这位当朝宰执的书房其实比正堂还难进。进了正堂,那是公对公谈朝廷的事,没有什么私交可言。而书房,却是非心腹或重要人物不得进。
田无期随着引路的门子走到了这位参知政事的书房外。
抬头一看,一阵尴尬,只见书房大门上方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XX堂”!--写的太潦草,田无期不认识前俩字,只勉强认出了最后一个字是“堂”。这还是半蒙半猜,毕竟这年头的书房不是叫什么斋,就是什么堂。
走进书堂,田无期习惯性地打量了一下书房中的布置。堂中长桌一,古砚一,旧古铜水注一,旧窑笔格一,斑竹笔筒一,旧窑笔洗一,糊斗一,水中丞一,铜石镇纸一。这是自然是书桌部分。
再看左手边,左置榻床一,榻下滚脚凳一,床头小几一,上置古铜花尊;旁边另置鼎炉一,用烧印篆清香,冬暖炉一,壁间挂古琴一,中置云林椅若干。不复杂,但也不简单。
田无期看着这位四十上下,相貌堂堂的平章政事,潇洒地施了一礼,道:“草民见过平章大人。”
张达自田无期进门的时候也在暗暗观察,见他丝毫不因进了宰执的书房而拘束,依旧是洒脱如故,不由心中暗自赞叹。
张达微微一笑,示意田无期坐在他对面的云林椅上:“田侯如何还自称草民呀?陛下已经金口玉言,敕封为冠军侯,这‘草民’一词不要再提了。”
田无期摇摇头道:“平章大人,田某出身乡野,侥幸入了修行,不过是自娱自乐,当不得朝廷公侯,这田侯二字就不要提了。若平章大人不嫌弃,就喊我一声田无期吧。”
张达意味深长地看着田无期道:“田侯还是慢慢习惯这个称呼吧,当然,以后改口叫你为田大人或者田督也为未可知啊?”
田无期耸耸肩,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顺着椅子轻轻坐下,转而请教道:“平章大人乃朝廷栋梁,想必日理万机,却不知有何指教田某?”
张达道:“谈不上指教。今日邀田侯过府,算是私交。呵呵,要论及公事,怕也轮不上我来见田侯,更不会在这里邀田侯一叙。”言下之意,今日请田无期到自己的书房,算得上是领导私下里的关怀和谈心。
他顿了一顿,又道:“田侯一身武艺,冠军三军,本相很是钦佩,又如此年轻,前途不可限量。田侯如有心仪之职位,但请讲来,本相愿意举荐。”
田无期眉毛挑了挑,这话很有意思啊。他想了想道:“平章大人难道不生田某的气?甚至怪罪田某?听闻平章大人乃是状元出身,书读的比谁都好,应该记得当日田某可是喷过平章大人的。”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张达轻轻吟出了这两句诗文,然后叹了一口气道:“田侯是否奇怪本相会对你如此亲近?”
田无期呵呵一笑,坦然地道:“的确是有些好奇。”
张达微微一笑,道:“田侯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硬要说起来,本相和田侯一样,都是出身‘草民’,又同蒙陛下垂青,因此总归是多了些亲切感吧。看见田侯如此年轻,本相倒是想起了自己少年时候的意气风发呢。一晃二十年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田侯的两句诗话糙理不糙,本相也是多有感触啊。”
田无期看了张达一眼,心里想道,看来这个老帅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张达转而说道:“不过,田侯这话未免偏激,又是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难免曲高和寡,过多树敌。我料想田侯是想借此独善其身,不欲与朝中诸工,乃至皇室亲王过多接触,以免纠缠因果。然则,田侯是欲做孤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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