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江湖事,江湖了。
田无期的话自然又是收获了不少赞许的目光。雪山王爷不咸不淡地看了田无期一眼,道:“田无期,本王说的很清楚,金刀之主,必为我皇元驸马。你如果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怪本王不讲情面。”
苏仲康冷哼一声,道:“雪山王爷,这就是你北元的风骨吗?可有个礼字?拉拢不成便威胁,你当这里是哪里?是你上都城吗?”
南怀望也道:“雪山王爷慎言。否则本朝可就认为您这是在挑衅了。”
雪山王爷冷笑一声,道:“挑衅?诸位大人,本王说句不中听的话,长城现在早就成了筛子,我皇元大军可以随时南下,不知各位拿什么抵挡啊?”
燕王殿下横眉冷对,道:“那就无需多言,有能耐就来试试好了。”
至正皇帝闻言皱了皱眉,冷冷地道:“雪山,你是在向朕宣战吗?你还不够格,回去喊你父皇来。”
雪山王爷抱了下拳,向着至正皇帝道:“军国大事,自有我父皇定夺。不过,陛下,您可真愿意因为一把金刀便与我皇元开战吗?这金刀,对我皇元至关重要,本王无论如何要把它带回去。”
谢伯温,张达等人迅速交换了个眼色,他们也算听出来了,雪山王爷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无非是想取回金刀。如果单纯因为一把刀就给北元南下的借口,自然很不划算。
任何一个成熟的政治家都不会因小失大,反而会抓住对自己最有利的一点穷追猛打,最大化的为自身争取利益。
谢伯温道:“雪山王爷,如果我大新让出金刀,你又待如何?”
雪上王爷刚要回答,却听到一个声音淡淡地道:“老头,这刀是你的吗?你就在这里唧唧歪歪?”雪山王爷一扭头,正好看到田无期斜着眼看着谢伯温。雪山王爷见此,微微一笑,抱着看戏的心思,不再说话。
谢伯温反应了半天,才弄明白“老头”这两个字是在说自己。
他已经多少年没听过有人如此形容自己了。别说自己已经做了四年的丞相,便是以前至正皇帝龙潜之时,也是被人尊称为“谢先生”,如今居然被一个少年直接称作老头,简直岂有此理!
苏仲康身为礼部尚书,也反应了过来,虽然他和谢伯温有部分政见不和,但也属于平日里就事论事或者利益之分。身为礼部尚书,自然是对“礼”要求颇高,当即他便说道:“田侯,不得无礼,这可是当朝丞相,岂容你如此称呼?”
田无期冷笑一声:“慷他人之慨玩的倒是挺溜,不愧是肉食者。”
谢伯温闻言大怒,道:“田无期,你可知礼?金刀虽然是你夺取,却事关国体。你如今也是陛下金口敕封的冠军侯,岂能因私忘公,诋毁上级?”
田无期翻了个白眼:“有用的时候就冠军侯,碍事的时候就田无期!丞相大人,您这是滑不留手的泥鳅,还是深藏不露的变色龙?”
田无期这句话一点也没给谢伯温留面子,不少年轻点的官员听到田无期如此形容谢伯温,都差点笑出声来。
谢伯温气得都有些哆嗦。这些年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却头一次见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的小崽子。
张达皱了皱眉道:“田侯,听闻你在青州有个书院,也是做院主的读书人。既然是读书人,自当知礼。纵然你年少,也不应如此不分尊卑,不敬长者。”
田无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你说谁是读书人?看不起谁呢? 我师兄说了,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你这是拐着弯骂我呢?”
这下地图炮一开,算是把满朝文臣都得罪透了。
试问,哪个文臣不是寒窗苦读的读书人出身?就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子,也是饱读诗书的。如今,却有一少年,于大殿之上,鄙夷天下读书之人,称之为狼心狗肺的负心之辈!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当下,上至尚书,御史,下到卿正,百官,都跳出来怒斥田无期。
田无期毫不在意,啧啧地道:“看看,看看,这就是衮衮诸公啊。记得我少年时不懂事,闲的无聊读过一本史书,其中有一句是这么说的:武夫力而拘诸原,妇人暂而免诸国。堕军实而长寇仇,亡无日矣。这位大人,此话何解呀?”后边这一句却是在问张达。
“武夫力而拘诸原,妇人暂而免诸国。堕军实而长寇仇,亡无日矣。”出自古书《左传·僖公三十三年》,讲的是秦晋两国的崤之战。说的是晋军在崤山打败了秦军,俘虏了秦军三帅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晋文公的夫人,秦国公主文嬴向他的儿子晋襄公请求把秦国的三个将帅放回去,说:“他们的确使两国国君结怨。秦穆公如果得到这三个人,就是吃了他们的肉都不满足,您何必屈尊去处罚他们呢?让他们回到秦国去受刑,以满足秦穆公的心愿,怎么样?”晋襄公答应了她。
晋国大将先轸上朝见襄公,问起秦国的囚徒哪里去了。襄公说:“母亲为这事情请求我,我把他们放了。”先轸愤怒地说:“战士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们从战场上抓回来,一个女人的刹那之间就把他们从国内赦免了,毁了自己的战果而助长了敌人的气焰,亡国没有几天了!”不顾规矩礼貌,朝地上吐唾沫。
而秦穆公待三位秦将返秦后,不但不怪罪三位秦将,反而继续重用他们。三人也知耻而后勇,后来卷土重来,大败晋国。
田无期以刀指带秦将,以秦国妇人比如谢伯温,既说谢伯温昏聩,又隐隐说他里通外国,可谓及其毒辣!
众人一开始真以为田无期是个纯粹的修炼狂人,不喜读书的粗胚。可如今听他出口成章,把典故信手拈来隐喻谢伯温,而且还恰如其分,轻描淡写之间就把一个里通外国,见识短浅黑锅扣在了当朝丞相头上。甚至连状元出身的平章政事都一时不知道如何接答,不由对他大为改观,看向他的眼光甚至都隐隐有些忌惮。
不怕流氓嚣张,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鲁王,楚王等皇子们则是另有一番想法。几个皇子或是脸色阴晴不定,或是双眼炯炯有神,或是目光闪烁,不一而足。
谢伯温纵然是宰相城府,也受不了这样的指责。他哆哆嗦嗦的指着田无期,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至正皇帝这时候缓缓开口道:“田无期,不得放肆。谢丞相乃国之栋梁,岂会如你所言。朕念你年少不知宫廷礼仪,便免了你这次的不敬之罪。再有下次,两罪并罚!”
田无期老早就觉得谢伯温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老是打他金刀的注意,这才借机怼他一下。如今他几乎得罪了所有的文臣,自然不能再惹皇帝生气。
他听到至正皇帝的话后,没有再继续口吐芬芳,而是恭恭敬敬地向至正皇帝行礼道:“草民遵旨。”
至正皇帝看田无期之前逮谁怼谁,以为此子真的是恃才放旷,到处让人下不来台。没想到他对自己还是毕恭毕敬。两下相较,竟然隐隐有些欢喜。
如此狂人,却唯独对自己躬身礼待,岂不是更说明他这个皇帝才是真正的九五之尊?
雪山王爷看至正皇帝亲自下场,阻止了大新朝廷几乎要发生的廷啸,隐隐有些可惜,不过也对田无期这人有了更多的认识。
现在看来,前边他拒绝自己的驸马提议其实已经算是有礼有节了,也算在他意料之中。如今看他收拾谢伯温的样子,知道此子性子高傲,恐怕是那种喜捋顺毛的倔驴子。
想到这里,雪山王爷开口道:“田无期,我就当你不喜读书,也不与你论国家的事,免得你说我堂堂的亲王欺负你一个新晋的侯爷。用你们新朝的话来讲,我们江湖事,江湖了。”说道这里,雪山王爷突然双手合十,行了一个古怪的礼仪,然后一字一句地道:“大雪山真传弟子雪山帖木儿,请教田无期先生。”
田无期闻言一愣,回了一个古朴的道礼:“青山,田无期。雪山先生,请。”
雪山王爷呵呵一笑道:“田先生有些不地道啊,不肯说出师门。难不成是怕我大雪山上门不成?放心,我们大雪山不是那些表面光鲜,背地腌臜的泼才,绝不会行小人之事。”说着,还瞟了一眼谢伯温。又把谢伯温气个半死。
田无期微微一笑,道:“田某出身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如今田某身在青山,自然以青山名之。不过,雪山王爷,你已是天命,总不会闲得来欺负我一个地破吧?”
雪山王爷摇摇头,道:“还是那句话,我大雪山从来行的端,做的正。绝对不会行蝇营狗苟之事。你既然是地破,我大雪山自有地破高手奉陪。”说着,朝着后边喊了一句“孛罗”。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稳坐在雪山王爷身后的光头巨汉听到自己的名字。嘿嘿笑了一声,摸了摸手上的油,长身而起。
好一条大汉!雪山王爷已经是昂藏大汉,这货比雪山王爷高了一个头都不止,身材壮硕的像一只巨熊。
雪山王爷眯着眼睛看着田无期,道:“这是我师弟,大雪山亲传弟子孛罗,刚好也是地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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