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冠军侯
田无期冷眼旁观大新朝臣的辩解和叫嚣,嘴角一撇,颇为不屑。反倒是这北元亲王,颇有北人直来直去的性格。大大方方的认账,总归是比大新这些虚伪的家伙让人舒服些。雪山王爷冷笑一声,道:“做了就是做了,无非就是豪门欺负草根的旧事罢了,你们做的,就不许我们说得?”
他这一句话,算是也还了刚才张达讽刺的那一句异曲同工。接着,他不再理会众人,看向田无期道:“听闻你中秋夜便是持此刀斩杀赵家子及数名地破,如何?”
田无期想了想,然后笑了笑道:“如屠疯狗,不足挂齿。”
这话一出,满堂朝臣目瞪口呆,这田无期刚才还义正辞严地应对北元的挑衅,如今却用更狠辣的语气对待赵家,把斩杀赵家嫡子说成杀疯狗,这是何等狂妄!
要说中秋夜厮杀算是奉旨行事,还能有个说法,今晚田无期这一句话算是跟赵家死磕上了,再无回转余地。
雪山王爷哈哈大笑,道:“好,果然是少年英雄!对得起我雪山金刀!少年郎,你叫田无期?”
田无期点点头,道:“青山,田无期。”
雪山王爷道:“好一个青山田无期!我听你自称草民,可是无官无爵?”
田无期道:“山野闲人,无意朝堂。”
雪山王爷叹道:“如此奇才,新朝衮衮诸公宁愿指鹿为马,结好赵氏,却有眼无珠,不识翡翠美玉!这样的朝廷的确是没什么意思。田无期,你可知晓,历代金刀主人皆为我皇元驸马。我既为皇元亲王,也是圣师弟子,愿代我父皇及圣师问问一句,君,可愿为我皇元驸马?”
殿上的皇亲和朝臣在听到“衮衮诸公”一句是已经很不舒服,听到雪山王爷嫌弃大新朝廷的时候自然恼怒,而听到最后一句“君可愿为我皇元驸马一句”的时候,简直是如遭雷劈。
城府浅薄一些直接目瞪口呆,嘴巴直接长得比河马还大。几位皇子和将军则是直接站了起来,由于起身太快,身前的桌子自然被弄翻在地,桌上面的酒菜杯盘坠地之声接连而起,一时间“乒乒乓乓”络绎不绝。
饶是田无期自筹见过不少大场面,也被这一句话轰的外焦里嫩。
这尼玛是以德报怨还是以德服人?为了要回把破刀,连皇帝的女儿都得搭上?
就算是老谋深算的谢伯温和豪气干云的燕王殿下也两目相视,彼此看着对方眼中的意外和不解。
平章政事张达则下意识地说着:“这,这,这……”却始终“这”不出个什么之乎者也来。
雪山王爷自然把大新上下的反应看在眼底,这一幕基本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一句不按套路的超级地图炮基本干翻了全场。
田无期回过神来,一字一句地道:“雪山王爷,你这是认刀不认人?”
雪山王爷哈哈一笑道:“这金刀乃我前代雪山圣师用地火熔炼天外陨铁所得,后赠与我皇元太祖,太祖则赐之于我雪山当代天下行走,并招之为驸马。从此形成惯例,得金刀者必为我皇元驸马!乃蛮台娶的乃是我的幼妹,也是我父皇最宠爱的晋国公主。他既然身死道消,而如今你又得金刀,自然就有资格娶我皇元公主。”
田无期赶忙摆手道:“这不行,我还是个黄花大小伙呢,我不娶寡妇。”
这话一出,场中的不少人又笑喷了出来。这堂而皇之的把北元公主称作寡妇也就算了,还黄花小伙都出来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雪山王爷脸色一沉,道:“田无期,我幼妹倾国倾城,乃我皇室珍宝,草原明珠。你不知晓我皇元传统,本王也不怪你。但如若对本王幼妹无礼,本王可不会客气。”
田无期道:“王爷,你没搞错吧?我宰了你妹夫,你还要把你妹妹再嫁给我?”
雪山王爷道:“乃蛮台福薄,那是他的命。一码归一码,我父皇赏罚分明,绝对不会因此降罪于你。你为这新朝一骑当千,换来的却是什么?不但一官半职都舍不得给你,还跟河北赵家结上了死仇。本王知晓你的时候,就已经暗下决心,岂能让明珠蒙尘?只要愿意,你,就是我皇元驸马!”
这话好像没毛病啊!
田无期想了想赵家的所作所为,还有朝廷的相应相对,还真是像雪山王爷所说。似乎这入赘北元,当驸马还真是条不错的出路呢。
一边是嫉妒仇恨,一边是高官美人,换个其他人说不定立马就投靠过去了。田无期很敏感地抓到了“倾国倾城”四个关键字,呃,很有吸引力呢!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至正皇帝发话了。他冷冷地看了雪上王爷一眼,道:“雪山,你这是来戏弄我大新的少年英雄吗?”
雪山王爷看到至正皇帝说话,正色回答道:“陛下,本王千里而来,可不是为了消遣。本王说话,向来言出必行。”
至正皇帝冷笑一声,道:“你当我大新稀罕你这破落驸马不成?田无期斩你妹夫,阻你军旅,居功甚伟。本来朕都想让他领大都方面军都指挥,北出长城去上都会会你父皇。可他因师门原因,不愿出山,朕数次封赏,他始终坚辞不受。朕对田无期早有安排,本想着等宽几天再昭告天下,可捡日不如撞日,便今日宣了吧。”说罢,他看向田无期,温和地道:“田无期,接旨。”
齐刷刷,全场所有的眼睛都盯向了田无期。
田无期一个愣神,今晚意外有点多啊!怎么都特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纵然他再放荡不羁,也知晓这个时候不是恃才放旷的时候。于是他长身一礼道:“草民接旨。”不过,“草民”这两个字他使劲咬了下,算是强调下自己的意愿。
至正皇帝像是没听到田无期的咬字,有些满意他的配合。他暗暗点头,然后开口道:“古有大汉霍去病勇冠三军,一战封侯。今有大新田无期,一骑当千,功盖全军!特封为冠军侯,愿尔将来有一日也能封狼居胥,不让古人专美于前!”
全场再次哗然!
封侯,还是封的冠军侯!
大新与前面的汉人王朝相同,非军功莫得封爵。现在的这些公侯都是当年大新开国时候封的。至正皇帝登基以来,除了世袭罔替的几位公侯传承之外,还没有封过爵位。如今一出手,就是一位侯爵,不是杂号侯爵或者关内侯这种虚侯,竟然是“冠军侯”。
史上第一位获封为冠军侯的正是霍去病。
霍去病,十七岁就被汉武帝任命为票姚校尉,两次随舅舅卫青击匈奴于漠南,率轻骑八百直弃大军数百里勇闯大漠,斩敌数千,其中包括匈奴相国、当户等高级官员,同时也斩杀了单于的祖父辈的籍若侯,并且俘虏了单于的叔父罗姑比,功冠全军,受封冠军侯。
而后来获封此号的也都是超级猛人或者无敌牛人。而今天,至正皇帝居然一出手就是把这个可以被称作“侯爵第一”的称号直接砸给了田无期。
有些人,比如谢伯温,再比如燕王,已经迅速地回味过来,琢磨出来其中的门道了。
皇帝之前曾透露过这斩虎贲都指挥之功可以封侯。但就算真的封侯,这个封号应该是个虚号侯或者杂号侯。今晚皇帝之所以直接祭出了冠军侯,肯定是受了雪山王爷的刺激,否则他也不会鼓励田无期“封狼居胥”。
这封狼居胥,不就是要把北元打个稀烂,抄家灭族嘛。
至正皇帝用这一个封号侯爵,暗指了对北元的态度,把他超高艺术的政治水平显露无疑。这就是帝王术!
能混到朝堂上的自然都是聪明人,很快更多的人都从“冠军侯”这三个字里琢磨出了意思,除了领悟了皇帝的高级凡尔赛之外,也深深的嫉妒田无期这个幸运的家伙。
谢伯温见至正皇帝已开金口,也起身道:“囊者,霍骠骑以十七岁之龄以八百轻骑北逐匈奴,获封冠军侯。如今田侯爷年龄相仿,却能单人独骑,力敌千军。我汉家儿郎代有人才出。呵呵,雪山王爷,贵国可要小心了。”
雪山王爷脸色先是一僵,然后迅速变回正常,缓缓地道:“霍去病的确是千古英才。不过这冠军侯实封不过一千六百户,有名无实罢了。而我皇元的金刀驸马,可以参加忽里台大会,位比亲王,岂是区区一个侯爵能媲美?”
卧槽,这是不是就是在说刀在手,跟我走。一把金刀居然能值一个亲王。田无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金刀。
哦,对了,还有个据说是倾城倾国的小寡妇呢。也不一定是小寡妇,没准是熟透了的寡妇。听起来美滴很呢。
田无期脑子里乱七八糟想得虽多,却也知道这属于立场问题,别说是驸马,就算是真封个亲王,难道他还能北投外族不成?这雪山王爷承诺的这些,背后肯定是个天坑。
想到这里,田无期冷静下来,淡淡开口道:“雪山王爷,大雪山也好,驸马也罢。这些我都不关心,田某生自大新,自当以大新为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王爷耗子尾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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