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凶手竟是…
“夜寒露重，要保重身体啊！”岚青褪下外袍披在瑾瑜身上，道：“丫头，回去休息吧，成俊师兄不会有事的！”
瑾瑜拗不过岚青，只得披上衣服，却是说什么也不愿回去：“姐，我就在外面守着，没事的。”
岚青爱惜的抚摸着她那如水秀发，嗔道：“傻丫头，就算要守着他，也得吃饱啊！厨房里还有些粥，我去帮你盛点儿！”
瑾瑜一把扯住她的袖子，道：“姐，别忙了，我吃不下的！我现在……心里好乱，想和你聊聊！”
岚青依言坐下，两个人紧紧的靠在一起，像是风雨中两只相互依傍的小鸟。
“想聊什么？”
瑾瑜头枕在岚青的小臂上，心有余悸的道：“姐，我，我之前差点儿就杀了吴楚，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
岚青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声的埋怨着：“关心则乱，这个我也能理解。可是你实在太冲动了，凭你的聪明机智，应该不难看出吴楚是无辜的！”
瑾瑜道：“就算不是他亲手干的，我看多半也和他有关系，不然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只有于师兄三人遇害？”
岚青想了许多理由，没有一个能说得通，她只能往最好的方向去理解：“说不定，是有人意图不轨，想离间我们呢！”
瑾瑜抱得岚青更紧了，好像生怕她会突然飞走一般：“姐，我干了一件坏事。”
“什么事，你说？”
“吴楚他，可能活不长了！”
“怎么会？”
岚青打了个激灵，她了解瑾瑜，不会随随便便说出这样的话，除非……她换了副严肃的脸色望着瑾瑜，道：“你做了什么？”
瑾瑜有些心虚的道：“我，我没做会什么啊！只不过于师兄借双月潭的瀑布来清毒，我又‘不小心’把吴楚的笛子打落潭中，笛子上沾了浸有毒液的水，若是他没有提防再吹那支笛子，恐怕……”
岚青倏的站了起来，微怒道：“瑾瑜，你胡闹，这时候怎能因私废公呢？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它会带来什么影响？”
“怎么没有想过？”
瑾瑜针锋相对道：“他若吹了笛子，中毒而亡，就可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若是他没死，那就说明他是元凶，藏了此毒的解药，于师兄就有救了，岂不甚好？”
岚青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若是清白的，就不该死。到那时你就会一辈子背着残害同门的骂名！”
瑾瑜知道说不过岚青，不再还口。岚青急着赶去通知吴楚，正要离开，却见静室的门缓缓打开，李尚云等人一脸疲态的走了出来，面上殊无释怀之色，看来于成俊的毒患还没能解决。
文昭炳招呼岚青道：“青儿，你连夜带几个人下山，采置一些雄黄回来。事情紧急，一定要快！”
“雄黄？”
“对，雄黄！”
文昭炳道：“成俊醒了，他说袭击他的是一条青色小蛇。那条蛇不是凡物，行动敏捷，奇毒无比。瑾瑜，你要把这事告诉大家，让弟子们有个心理准备。”
瑾瑜追问道：“师父，于师兄的伤怎么样了？”
文昭炳面有难色：“毒质已经侵入筋脉，我们勉强把毒性压制下来，他若是能熬过今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见二人还愣在那里，气道：“发个什么呆啊，没听我说事情紧急吗？还不快去办！”
二人虽然心中悲痛，却不敢顶撞师父，匆匆退下。
当夜无眠，吴楚独自在院中练习着金蛇狂舞。他弄不明白，为什么可以轻易收拾木君阳，却打不过瑾瑜。难道说，春月堂实力雄厚到如此地步，一个丫头就能完胜他？
一阵风吹过，瑾瑜轻飘飘的落在院中，她美目流转，望着吴楚笑而不语。吴楚发觉背后有异，铁笛倒刺，待看见是她，手腕一旋，收招而退道：“原来是瑾瑜师妹，不知道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瑾瑜笑得很明媚，有如三月的初阳：“打扰吴师兄了，小妹早先对师兄有所不敬，故来负荆请罪，还望师兄责罚！”
这话说得十分自然，殊无作伪之态，一时间让吴楚有些不好意思。
“瑾瑜妹子说得什么话，些许小事我怎会在意，师妹的功夫很好，让在下刮目相看呢！”
两人相视一笑，似是将干戈于无言间化为玉帛。
瑾瑜故作自然的道：“对了，吴师兄，好久没有听你吹笛子了，不知现在可否为师妹吹奏一曲？”
这贸然的要求让吴楚不明就理，不过既是师妹所求，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何况今夜的风月，和此曲更是契合。吴楚双手执笛，倾情而奏，一曲“蝶恋花”幽幽咽咽的传了开来，曲调柔美，婉转凄凉，像是在诉说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瑾瑜似是为曲声所感，愣愣的看着吴楚，不再言语。
“吴楚小心，笛子上有毒！”
吴楚一惊，抬头见岚青飞身而来。面前的瑾瑜蓦然变色，翻手甩出长箫，倏忽间便刺了过来。吴楚慌而不乱，铁笛一扫，挽了个尺许大的笛花将长箫拒在外围，疾退三步道：“瑾瑜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岚青己到近前，顺手接过了瑾瑜的后招，两人一时打了个难舍难分，居然无暇再顾吴楚。
瑾瑜恨恨道：“师姐，到这时候了你还帮着他。他碰了笛子后半点事没有，事情还不够清楚吗？”
岚青转身看了眼吴楚：“你，真没有事？”
吴楚潜运真气一周天，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糊里糊涂的点点头道：“没事啊！”
“没事儿就对了！”
瑾瑜咬牙切齿，揉身再上。不想岚青又斜刺里接上手，硬是不让她靠近吴楚，岚青道：“师妹，你好糊涂！师父都说了三位师兄是由一条青蛇所伤，和吴楚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感情用事，迁怒他人啊！”
吴楚乍一听这话，顿时如被巨雷击中，脑中一片混沌。青蛇，一条青蛇？
云音阁位于神农架上，海拨较高，冬长夏短，向来多走兽而少禽虫，除了竹叶青，哪里会有剧毒的奇蛇？之前吴楚还为同门师兄弟的冤枉而憋屈不己。如今看来，他们还真是说对了，想是那竹叶青见他与三人打斗，自作聪明的想替他教训几人，这才闹出人命。这和吴楚亲自动手有什么分别？
两人兀自缠斗不休，却没有发现吴楚不知何时己经悄悄离去。后山草坪之上，吴楚嘬唇长啸，过不多时，南疆神龙竹叶青叼着条比自己还长的蜈蚣，懒洋洋的扭了过来，所到之处，蛇虫鼠蚁无不退避，竹叶青得意洋洋的放下蜈蚣，冲着吴林“咯咯”直叫，像是在刻意炫耀自己的威风。
“你果然下来了，受死！”
吴楚怒发冲冠，铁笛毫不犹豫的扫了过去，一上手就是要命的杀招，竹叶青万料不到自己帮了吴楚，不仅没得到报答还惹来一通暴打，这一招愣是没有躲过，它尾梢遭受重创，险些断掉。
要知道蛇主要靠尾巴来保持平衡，尾巴受伤，其身体腾挪之时必受影响，竹叶青是蛇中之王，向来把周身要害护得严实，就是尾巴照顾不了，如今被吴楚偷袭，第一回合就失了先机。它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仍是挺着獠牙嘶嘶叫着扑了上去，一人一蛇各显神通，斗得天昏地暗。
在神农顶上，吴楚的本事就已经高出灵蛇许多，如今下山后掌握了“吐”字真诀，又是乘胜追击，竹叶青哪是他的对手？三五十回合下来，蛇身已是遍体鳞伤，混身骨头全被打散，连坚逾精钢的毒牙也被打落一颗。
从前吴楚可从来没下过如此重手的啊？怎么今天这么残忍，一点旧情也不念？竹叶青实在对人这种生物捉摸不透，山居五年，一人一蛇本来亲如兄弟，可才下来一个月不到，他就能下此杀手。
奄奄一息之际，竹叶青缓缓后仰起脑袋，周身盘成饼状，长信耷拉在唇边，两眼无神的望着吴楚。在神农顶上这是它伏法认输，听凭发落的表示，以往吴楚见它这样就会收手，可是今天……
吴楚缓缓扬起铁笛，盯着竹叶青暴露出的七寸之处，眼中迸射出火一般的光芒，作势欲劈。他准备了许久，方位，速度，力道都计算得精准无余，只要铁笛落下，必定可取这贱蛇的性命。
可是铁笛就这么举着，却迟迟没有落下。几年来他们朝夕相处的情景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清晰得像是可以伸手抓住。人蛇相斗相知，同御强敌，生死与共，患难相依。可以说，如果没有竹叶青，吴楚这些年一定会过得寂寞十倍，无聊十倍，乏味十倍。它纵是出去伤人，也是为了自己出气，他又怎能将罪责全怪在一个畜牲身上。
可是三位师兄平白无故的遭受暗算，他们又何罪之有？事情既然是它做的，这个责任总得有人承担，它既然犯下大过，总该有人为它的所作所为赎罪。
吴楚奋力将铁笛扔向远处，虎目含泪，大声吼道：“滚，你给我滚，从此不许再留在神农架！”
竹叶青听懂了他的话，拖着伤残之躯，歪歪扭扭的爬下后山，再也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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