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祸不单行
文昭炳也不想解释，老阁主在这里，你老小子还能过来咬我啊！李尚云吩咐弟子把甘益明好生安葬，远处又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几名弟子，惊惶道：“老阁主，阁主，不好了，你们快去看看杜师兄吧！”
“杜仲德？”
几人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吴楚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径向弟子们所指的方向，岚青紧随其后。身侧有几阵风吹过，吴楚抬头看时，李尚云，吕方正和文昭炳己经远远的甩开了二人。等他们赶到现场时，三人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杜仲德就倒在姑苏堂正门口，秦不凡扶着他的身体，老泪纵横。
“仲德，仲德，你醒醒！”
秦不凡执掌姑苏堂金蛇苑，传人不多，木君阳和杜仲德是硕果仅存的两个，平日里秦不凡待他们如亲生孩子般，如今他就在自家门口横遭惨死，秦不凡就是涵养功夫再好，此刻情难自抑。
文昭炳接过尸体，略略一看，立时就发现了伤口所在，忙招呼李尚云和吕方正去看。吴楚正欲上前，不想李尚云却突然拦下他，道：“吴楚，你不该看这些。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里的事我们会查清楚的，你先回去！”
“可是我……”
吴楚还想坚持，文昭炳怒道：“你还留在这里干嘛，想破坏现场么？我看这事多半就是你干的！”
“不是他，吴楚是清白的！”
秦不凡冷静下来，他用袖子揩着脸上的残泪，缓缓道：“仲德是在我面前倒下的。我到门外时，凶手己经不见了，那时吴楚应该和你们在一起。”
文昭炳本想趁此机会挑拨秦不凡和吴楚的关系的，不想秦不凡竟大度如斯，在如此悲痛之时仍有心为他人开释，这份心境实非常人所及。
姑苏堂的正门对着一片极大的院子，几无遮挡之物。秦不凡从堂内出来，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不仅是吴楚，恐怕在阁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脱秦不凡的法眼，更何况吴楚还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这也说明了来者武功之高，轻功之绝，实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可是既有如此身手，大可以堂堂正正的下书约战，又何必藏头露尾的暗算伤人呢？
吴楚还想说服他们让自己留下来，岚青却替他答道：“既然如此，弟子和吴师兄就先行告退，等候阁主差遣。”
文昭炳摆了摆手，算是回应。
吴楚心有不解，路上便问道：“你想走我不拦你，可为什么要带上我！”
岚青道：“你留在那里已经没有意义，何况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岚青反问：“甘益明和杜仲德都遇害了，你说下一个人会是谁？”
吴楚闭目一想，立道：“于成俊！”
“事不宜迟，我们得马上过去看看！”
岚青不再啰嗦，一个起落连翻过两堵院墙，吴楚也施展姑苏行轻功跟了上去，一路上他忐忑不安，生怕于成俊也遭了不测。
“如果于成俊也出事了，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岚青没有说话，心道：“凭于师兄与瑾瑜师妹的关系，若是他有个什么闪失，你就是再无辜也无活路可走。”
春月堂在云音阁西北方向，十余间竹瓦精舍依山而建，一条瀑布自山顶垂下，落入两侧的浅水碧潭中，再由两个水车将潭中水源由水渠运至阁中各处。瀑布，水车，精舍，浑然一体，像是自古以来自然而成的一般。
此刻于成俊正盘膝落座于瀑布下的犄角石棱上，闭目调息，似已入定多时。瀑布卷起的水花溅在他的月白长袖上，更显其飘逸出尘。那一抹灵光，在其眉宇间隐隐闪现，更衬得其玉面精致无比。
两人赶到时略微缓了口气，还好他没有事。但随即他们就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今天的潭水……似乎比以往要绿一些。
“于师兄？”
岚青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于成俊的眉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吴楚道：“于师兄，你……没事？”
于成俊嘴角挤出了一丝苦涩的笑，道：“有事！”
他的身子仿佛一下子没有了支撑，软软的顺着瀑布滑了下来，激起了一片绿潮。半空中传来了一声娇喝，瑾瑜不知道从哪里跳了下来。但见她两臂伸展，凌空虚步，于半山腰截住于成俊的身子，两足在瀑布后的石壁上微一借力，缓缓坠了下来，落于吴楚和岚青之间。
瑾瑜扶着于成俊，满怀关切的问道：“于师兄，您怎么样了？”
于成俊面色泛青，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他吃力的道：“我，中了毒，想借瀑布……驱毒，可惜为时己晚！”
瑾瑜听他说得严重，不由得心中悲切，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但嘴上还是不住的安慰着于成俊：“于师兄别说傻话，你内力深厚，不会这么容易，就……”
“于师兄，您是怎么中毒的，让我看看！”
吴楚正要上前查探，瑾瑜忽然身子一转，隔在两人之间。她“噌”的一声抽出背后长箫，横于胸前。只见她脸上泪痕宛然，却不像面对于成俊时那般温婉依人，两眼之中迸射出森冷的光芒，令吴楚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是你，就是你害了甘益明，杜仲德和成俊师兄，今天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她反手在于成俊肩上轻轻一推，于成俊身不由己的倒向了一边，岚青忙伸手去扶。待回过神来时，瑾瑜和吴楚已经动上了手。原来她是担心岚青阻止她，故意推倒于成俊，迫得岚青不得不出手照顾，如此一来，她就无暇再出手劝架了。
眼见瑾瑜施展出师门绝技梅花三弄，招招狠打猛杀，势要取吴楚性命而后快。她素来心思机敏，于梅花三弄有独到的心得和体会，如今动了真火，压箱底的本事全都显露出来。其招式变幻莫测，防不胜防。吴楚左支右绌，招架得十分吃力，岚青还想出言相助，可瑾瑜这些招式又快又奇，诡诈狠辣兼而有之，就连同门学艺的自己看了也感觉云山雾绕，难窥其中虚实，又怎么帮得了吴楚？
“砰！”
长箫挟风雷之势重重砸在吴楚左肩之上，打得他一个踉跄滚了出去。吴楚勉力站起，惊出了一身冷汗。本以为瑾瑜只是会一些花架子，三招两式就可以拿下，不想她实力如此强劲，和那日结阵时简直判若两人，看来当初是他们有意相让了。
吴楚明白了个中道理，忽然间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原本以为自己闭关几年会有多厉害，没想到大家都在进步，自己与他们比起来，还只是泛泛而己。既有此心，吴楚哪里还敢恋战？他在瑾瑜天罗地网的轮番猛攻之下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
想那金蛇狂舞之所以凌厉无匹，就是因为它一鼓作气，勇不可挡的气势。吴楚气势一衰，招式的威力自然大减。此消彼涨之下，他就越发感觉瑾瑜深藏不露，无法战胜。却哪里知道瑾瑜心系于成俊，招招都存拼命之念，是以自身潜力也被激发出来。若是在平时，恐怕走不了八十招，她就得力尽而败了。
“当”
又是一声清响，吴楚的铁笛被长箫架开，落入碧水潭中。瑾瑜心中一喜，正要当头一击，结果了这个恶徒，耳旁忽然传来了于成俊断断续续的声音：“不，不要！”
她心中一个激灵，神志也恢复了不少，生生停下了手中杀招。吴楚狼狈的侧着身子，闭目待死，可等了许久也没听到铁箫落下的风声，他睁开双眼，看见瑾瑜早己扶着于成俊走远，岚青帮他捡来笛子，默然无语的望着他。联想到方才的惨败，吴楚脑子一热，劈手抢过铁笛，转身便走，连回头看一眼的勇力也没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岚青自然知道个中玄机。瑾瑜是勇不可挡，气势高涨，吴楚则对自己充满了极度的不自信，三人的遇害也让他心生歉疚，无心应战，这一仗能赢才是怪事！她本想安慰安慰吴楚，转念一想，“这小子前几天害得我出了那么大的丑，也该让他吃点苦头！”于是不再多想，沿着瑾瑜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瑾瑜眼见于成俊面色发黑，气息微弱，急得惶惶无措，连求救都忘记了。幸得岚青及时赶来，带着她去见阁主，李尚云忙碌了半日，总算将于成俊体内剧毒控制下来。
直到月上中天，弟子们才从姑苏堂散去。今天的事多多少少对大家有些触动，“凶手”是谁，人尽皆知，可阁中长老却一味偏袒，不提惩罚之事，这难免让众弟子心中有些不平。不少弟子都在连夜收拾行礼，打算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春月堂静室之中，李尚云，吕方正，文昭炳，秦不凡四人正以精纯内力帮于成俊逼毒疗伤，从发现他开始他们就再没休息过，半日功夫不知耗损了多少真力。此刻正是紧要关头，四人都全神贯注于凝神聚气，已入浑然忘我之境。
门外，瑾瑜楚楚可怜的坐在台阶之上，两手抱膝,一双泪眼望着远处，静静的发着呆，岚青则在一旁陪着她。
她们身为精锐弟子，知道的自然要比其他人多。四位长老为了阁中弟子，不惜牺牲自身真元，如此舍己为人，怎能不令人敬佩？岚青心中一热，于心中的那份信念也更加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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