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灵蛇复仇
时至盛夏,神农顶上的黎明也依然清新凉爽,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纯情少女,略显青涩,却更为圣洁,迷人。成片高大的松柏覆盖在巍峨的高崖陡壁上,阴柔与阳刚融为一体,居然这么和谐,这么完美。泥土混合着晨露,温温的,湿湿的,青青的草儿刚好淹没脚裸,踩在上面别提有多舒服了。熬过了初春的严寒,吴楚对这里的环境也适应下来。这几日他一直没有闲着,他将那两间小屋由里到外的清扫了一番,屋外还设了一圈篱笆。不久前在靠近山顶的树林子里,他意外的发现了体形巨大的山鸡。崖顶上有这东西可真够稀罕的,兴许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养的。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家禽没有人喂养,久而久之适应了野外的生活,也就变成了野鸡。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吴楚怎能容许这么暴殄天物?他费了好大的工夫又将那些山鸡抓住圈养起来。一想到以后就可以吃鸡蛋喝鸡汤了,心里就美滋滋的。
在这儿没有阁中那么多死规矩,也没有头上的师叔师伯管着,平日里想玩就玩,想吃就吃,日子过的别提有多舒坦了。唯一的不足就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儿,偶尔也感觉挺无聊的,要是有个人能和他斗嘴打架该多好啊。
吴楚不禁想起了山下的悦仪师姐,这个青梅竹马,和自己斗了十几年的女无赖,她现在过的怎么样了?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曼妙轮廓,不容分说的挡住了悦仪师姐这个鲜明的形象。吴楚甩了甩头,奶奶的,不能想她。一想她这里的日子可就没法儿过了。
生活不可能永远都一帆风顺,安逸的日子也有过到头的时候。才住下没几天,吴楚就被这神农顶特有的恐慌完全笼罩。事情的起源,要从吴楚逮回来的那些光吃干饭不长肉的山鸡开始说起。
这一日清早他去鸡舍中收蛋时,赫然看见其中一只鸡全身僵硬的蜷在地上,气息全无。怎么平白无故的就这么死了?吴楚没有多想,正好可以借这机会名正言顺的改善下伙食。
一次意外事故他还没有放在眼里,生老病死本就是世间平常之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这山上的鸡味道鲜美,如果它不死,吴楚还得费尽心机的找借口说服自己把它给就地正法了。
可是在第二天发现又死了一只鸡时,吴楚就有些重视了。昨天它还生龙活虎的,怎么突然就死了。这次吴楚细细检查了那只鸡,它身上没有一丁点儿伤痕,看肉色也不像是中毒而死。难不成这鸡在林子里过惯了,不堪忍受圈养的屈辱?
第三天,第四天……天天如此,每次吴楚去鸡舍,都会发现一只死鸡。到第六天时,整个鸡舍就只剩下一只鸡了。吴楚怀疑是有什么东西在捣乱,当夜把最后的幸存者带到小屋里,人鸡共处,这一晚倒也平静。
翌日,那只可怜的鸡还是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下子吴楚彻底崩溃了。他自信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手脚。如果排除了人和物的可能,那么这只能是……一想到在山下时陈悦仪讲的那些瘆人的传闻,吴楚额头上冷汗滚滚而落。多少年没有来人的山上,天知道会有什么古怪东西,更何况这里也曾不明不白的死过许多人。鸡都死光了,下一个会轮到谁呢?
当夜,吴楚怀抱武器,忐忑不安的在竹榻上烙着烧饼,心中浮想联翩。那些“东西”一定是冲着我来的,杀掉那些鸡只是为了给我一个警告吧!它们是不是死去的前辈们?我也是云音弟子啊!就是做了鬼,也得讲点儿同门之情不是?早知如此,来的时候应该戴上一枚护身符的,虽然不一定有用,但至少能安心一些啊!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反正也没人看着,干脆明天想办法逃了吧……如此胡思乱想了一夜,快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见这一夜平安无事,吴楚心中压力稍减。他暗骂自己胆小如鼠,屁大点的事都紧张成这样。话虽这么说,他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毕竟这里对自己来说还很陌生,而且这地方邪得很,许多功夫比他要高上几个档次的高手都不明不白的栽在了这里,自己确实应该谨慎一点。
第二日,第三日,吴楚仍是一夜都没合眼。气人的是,仍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虽知道山顶只有自己,吴楚仍是有些莫名的心虚,他特意花了一天的功夫在神农顶转了个遍,除了邓清然交待的炎皇碑自己没去看过之外,其它的地方都没什么奇怪之处,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那一夜吴楚睡得很香,很甜。久未入眠的他做了许多奇怪的梦,梦见南池雨在冲他招手。他正要过去时,却又听见身后传来陈悦仪的求救声。一个黑衣蒙面的高手如影附形的追着她,手中长剑眼看着就要刺入她的身体。他想要去救陈悦仪,忽然眼前一黑,青鸾挡在他的面前,厉声责问他为什么要串通张逸真来骗她。
对于这件事吴楚多少是有些内疚了,这其中也有他的一点私心。张逸真站在青鸾的背后,揽着她的香肩道:“吴楚,你做的不错。”
陈悦仪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小楚子,我,我快撑不住了,你真想看着我死吗?”
“女儿红,磨蹭什么呢?你还想不想名扬四海了?”
张逸真笑得眼神眯成了一条线:“吴师弟,你很好,很好!”
他两只眸子里闪烁着碧油油的光芒,他的脸也在变形。须臾之间,张师兄变成了吐着红信的竹叶青,张着大嘴向他扑了过来。
“啊”吴楚从梦中惊醒,一下子从竹榻上摔了下来。梦中的人影犹自在眼前浮现,他思维极其混乱,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梦也太逼真了吧!吴楚摸了摸摔疼的屁股,自言自语道:“娘的,太吓人了,老子都有幻听了。到现在还有那畜牲的声音。”
“咝咝~咝咝!”听见没,就是这声音。
不对,这也太清晰了,这不是梦。吴楚脑中一个激灵,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翻身抽出长箫。一条青色的带子擦着他的脊背呼啸而过。好险,只差那么一丁点儿自己就要葬身蛇吻了。这怪东西的毒性吴楚再清楚不过了。幸好差了那么几分。蛇中之王竹叶青那必杀的一击没能凑效。
初夏时竹叶青忽然有了反应,每天在葫芦里横冲直撞,吴楚本也不想关着它,就把它放了。此后这小畜牲再也没在山顶出现过了,不想过了两个月,它居然杀回来了,看样子还对吴楚抱有很强的敌意。
“奶奶的,原来是你在搞鬼!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几日积攒下来的忧虑和恐惧在这一刻全部变成了对始作俑者深入骨髓的憎恶。吴楚恨不能立时将竹叶青碎尸万段。无独有偶,竹叶青对吴楚的怨恨也绝不会少。想它蛇中之王,自小就被受苗族诸人视若真神,有纯洁的苗族圣女用自身精血竭诚供奉,有身份尊崇的长老亲自喂它吃百里挑一的良蛊。它几时栽过这么大的跟头,受过这样的气?
被这小子装在拥挤的竹筒里达三个月之久,一路的巅波之苦不说,如今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荒岭上,吃的是麻雀,住的是石穴。偏偏在这儿看见了这混蛋,不报此仇,它誓不为蛇。一人一蛇四目相对,眼中直欲喷出火来。吴楚手握长箫,面目狰狞,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竹叶青身子盘在窗柩上,长信吞吐不定,昂首挺腹,大有睥睨天下之势。
“孽畜,纳命来!”
吴楚大吼一声,翻身上跃。长箫直直刺向蛇颈。竹叶青不愿纠缠,尾巴一摆,剑一般从窗子里射了出去。吴楚哪容它逃走,足尖一点追了上去。看来以前是小看这东西了。它行动起来要比吴楚快得多。吴楚素来轻功不弱,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儿居然也没能追上它,相反人蛇之间的距离还越拉越开。偏偏竹叶青还不老实,爬一会儿回头冲吴楚吐吐信子,晃晃尾巴,像是在耀武扬威。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
“娘的,欺人太甚!”
吴楚怒吼一声,一式“仙人指路”飞掷出黑铁长箫,竹叶青正自回头,看见长箫飞来吓得脖子一缩,面无蛇色。总算它应变奇快,蛇颈一探斜飞向一侧,与长箫擦肩而过。岂料吴楚早就想到了这一着,在长箫掷出的同时向那个方向冲了过去。人与蛇的速度都奇快无比。吴楚五指箕张,向竹叶青的七寸抓去。竹叶青獠牙森森,反咬上吴楚手背。
吴楚见状慌忙抽回手,改用脚踢。不想竹叶青变化比它还快,凌空一个倒折,盘上了头顶一条横生的树枝,吴楚收脚不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跃过树丛,一头栽进身旁的湖里。原来这奇蛇心眼极小,受吴楚折磨后一心想着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所以故意将它引到湖边来,再诱使他栽入湖中。吴楚怎么也不会想到,区区一条蛇,居然有如此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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